牛车不便走大路,就在小巷中穿行。几个乞丐在打一个同是乞丐的孩子,狐玄子看到了,有些看不惯,打人的那几个明显大很多,主要是成年人。那被打的小乞丐,看上去除了一个破碗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狐玄子跳下牛车就跑过去,推开打人的乞丐,大喊:“别打了!再打我可要报官!”
一个乞丐笑着说:“你个小道士,你就是告到皇上那去,谁会管一个乞丐的闲事?到了衙门口先被看门的打死!再跟鬼去喊冤吧!”
其他乞丐跟着笑。
罗九重一皱眉就坐了起来,看了看那些乞丐。
一个乞丐站出来说:“我知道他,他是老九道士,很有本事的,还进出过衙门!”
乞丐们听到这话,就跑走了。只有那个被打得站不起来的小乞丐还在地上。
帝王师跑过去,那小乞丐就大喊:“别咬我!别咬我!”
狐玄子弯腰对他说:“帝王师不咬人,他吃鬼!”
本以为小乞丐会害怕,但小乞丐却眨眼看了看帝王师问:“他真的会吃鬼?”
罗九重倒是觉得这孩子的反应有意思,便走下来说:“怎么?有鬼缠着你?”
小乞丐摇头说:“我没有钱请道士,我见过人家家门口摆法台,他们都要收很多钱。我没有。”
罗九重说:“你先告诉我哪里有鬼,我就不收你钱。”
小乞丐问:“这小黑狗真的能吃鬼?”
罗九重笑了笑。
小乞丐白这叫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桥底下,指着水面说:“这里时常会站着一个鬼,他看着我,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我讨厌它,能不能吃了它?”
罗九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样的桥底下时常会有溺死的冤魂,但现在倒是干净,没有生灵或是鬼魂。
突然有人在岸上喊:“有人跳水了!”“有人跳水了!”
便在罗九重、狐玄子和小乞丐的眼前,就有一个落入水中。
罗九重也吓了一跳。
这时有两个光着膀子的人跳了下来,扎了几个猛子,将那人救了上来,就在罗九重他们在的桥底爬上来,罗九重和狐玄子搭把手,将三人都拉了上来。
那人一上来就猛地吐水,好一会才缓过来。
桥上的人也都下来看热闹。
有人问:“你好端端的怎么寻思呀?”
那人一脸懵问:“这是何处?我不是在茶馆之中?”
救他的两人说:“你在桥上,走着走着就往河里跳,要不是我们救你,你就做了河里的水猴子了!”
那人皱眉说:“我口渴了,见到一个茶肆,便进去要壶茶水喝,怎么会走到桥上呢?”
罗九重说:“他是被鬼迷了眼了。”
这时才有人打量罗九重,认出他便是九重道士,都点头称:“是九重道人啊!”“大师都这么说,那就是有鬼了!”“鬼能害人?真有这种东西吗?”“刚才可什么都没有看见呀!”“那人一口气就跳下去了,真不带犹豫的!”“可九重道人都这么说了,他可是县令都善待的人。”
罗九重无奈地说:“人入了水没死就没事了。”
人有问:“那以后怎么办?这桥还能不能过了?”
有人说:“我一日要过十七八回,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时两个衙役挤过来,看到罗九重,向罗九重拱手作揖说:“罗大人!这怎么回事?”
罗九重说:“这人被鬼迷了眼,跳了桥,被救上来没事了。”
衙役只把人群都赶走,也询问了那人就都让人回家去了。
救人的人就是住在附近的,跟衙役留了姓名,便也走了。
衙役这才注意到狐玄子的身边有一个小乞丐。
衙役问罗九重:“罗大人,可是遇上了麻烦?”
罗九重说:“此处有鬼怪作祟,若是不处理,不出三日能有十个人跳桥,我打算在此捉鬼。”
衙役说:“那我们回去禀报县令大人。”说罢便走了。
小乞丐问:“你怎么不把我交给衙役?”
罗九重问:“我为何要将你交给衙役?”
小乞丐低头说:“前几日我的朋友死了,只有他不欺负我,我却没有钱可以葬他,只能绑了几根竹棍把他从这里放下去,让他飘下去。衙役不会相信他是病死的,肯定要说是我杀的!”
罗九重说:“是病死还是害死,其实是可以看出来的。你不必自责,但死人怎么也会想到将人埋了,你怎么会想到把他放到河里?”
小乞丐说:“因为他喜欢看河,他说河在夜间亮亮的,就好像我们有了用不完的金锭子、银锭子和铜钱。我就想着他到了河里,应该会变得富有,就不用再跟我起乞讨了。”
罗九重倒是有些可怜这个孩子了,说:“我先在这做法,把鬼抓了,然后去找找你的朋友,给他念往生咒,要不然在水里死的人灵魂是只能下地狱的。”
小乞丐猛地点点头。
罗九重用稻草做掩护,将烛台和香炉拿出来,点上蜡烛和香。念了一遍咒文:“太极之先,天地根元,老君立教,密旨真传。玉皇上帝,正坐当廷,帝君真武,列在两旁。三界内外,亿万神仙,九天玄女,速现吾前。六丁六甲,急赶坛筵。”
还没念完,从水边爬出一个水鬼,有些透明,黑乎乎的,像刚才爬上岸的人一般用力的扒在岸边说:“大师!大师!别念了!你要收了我,就收吧!我受不了了!”
罗九重其实心里知道,这样的大咒,不可能这么捡漏的法台就用了的,其实就是为了把这些小鬼吓出来而已。
罗九重想从怀里拿出草妖。
帝王师见状一着急,就变回原样,将那鬼一口叼了起来。
小乞丐要吓坏了,一直往后退,见到小黑狗变成庞然大物,他感觉这小黑狗比那水里的鬼可怕多了。可又一想,这样厉害的鬼怪却听命于这一大一小的道士,那他们岂不是比这些鬼更可怕的存在?
小乞丐哆哆嗦嗦的窝在一边,将脸都挡了起来,也不敢出声只从手肘缝中看着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