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子接过来,往棺材上摆放,然后跟那个两个人下去又钉了四颗钉子。因为之前应该是没有彻底封棺的,但这才罗九重担心有虫子没死再出来,便要求早早彻底封了棺,所以现在只能加四颗钉子以完成仪式。
钉完之后便是那两人开始埋土了,埋到最后,棺材子将两个铲子给了两位老人人,最后两铲要你们亲属自己来,好让逝者知道自己死了,不再留恋了,才能在头七之后愿意跟鬼差走。
棺材子还拿出一个假的聚宝盆,埋在墓碑后面。让两老人也用土盖好。说:“这是让你们家族兴旺的。”
两个老人又想起务农在外的大儿子,默默的伤心起来。
罗九重拿出一个空的木牌位说:“给你们儿子刻一个,在家中供灵堂,等他头七回来,不迷路吧。”
里长知道这是罗九重安慰他们的话,毕竟罗九重说了,亡者的灵魂已经被怪虫吃掉了。
罗九重和李凤沼回去休息了一会,便起来去三清殿做早课了。
林郡王昨日没有去,今日倒是出现了,虽然没有用那个八抬大轿了,但阵仗还是很大。
坐在李凤沼身边,一副华丽的样子,让人觉得与道观有些格格不入。
等罗九重做完早课,林郡王突然说:“我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事,记在心里,有些愤懑,想得到九重道人的化解。”
罗九重知道这家伙就是在找事,肯定要出难题,但又不能堵住他的嘴,便示意让他先与其他恩客说了。
林郡王说:“我出了京城不久,在路上有一家人拦住我的车驾说是喊冤,我怕他们越级受理会受罪责,便没有出面,也没有帮助他们,让车驾知接离开了。但我还是在车里听他们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凤沼说:“那皇叔你说说?”
林郡王摩挲着膝盖说:“这东村有一户人家的农妇去西村蔡家偷了镰刀和犁耙。这些农具农忙都要用,而且是有数的,很快就被发现了,这个东村的农妇就被他们抓起来了。这个东村的农妇怕被打,就嚷着说这些农具本就是她家家的,所以自己只是见他们人多,她想偷偷拿走了事,没想到会被发现。那蔡家的当然气急,抓了贼还被贼倒打一耙,心中不甘,所以就真的跟这个农妇打了起来。可农妇就一个人哪打得过蔡家一家人,还好有村民来劝架,才分开。本来这蔡家的人以为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都吃了亏也就过去了。哪知道这个东村的农妇回到家中,与丈夫说起此事,一方面气氛自己的妻子被打,一方面又恼怒自己的妻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日后都要被说闲话。于是这个丈夫香客一个办法,晚上等妻子睡着,就将妻子勒死,然后背到蔡家,说是蔡家的儿子下手太重,打到了了农妇的要害,农妇回到家中一直喊疼,夜间就死了。蔡家人本就以为这个事翻篇了,而且农妇离去时还骂骂咧咧的,没有特别难受的样子,便不想理会这个丈夫。这个丈夫明明知道自己的是冤枉人家,不想着赶紧给妻子做后事,却跑去报官。县令一查,仵作一看,就知道这农妇是被勒死的。但蔡家不知道这县令为何就是听信那丈夫所说,农妇是因为被蔡家的儿子打到了要害给害死的。便将蔡家的儿子拉去严刑拷打,蔡家的儿子不肯认罪,便一直被关着,每日都受到毒打。”
罗九重说:“您是王爷,您都不管,来问我一个道士,何故?”
林郡王说:“我若是在街上管了这事,蔡家的人没人都要受板子,那不是一家人都要受冤屈了吗?”
罗九重看看李凤沼。
李凤沼知道罗九重的意思,说:“皇叔,那你应该直接去找那个糊涂县令嘛!”
林郡王说:“我不能管朝廷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人家说不定对我一套,背面一套呢?”
罗九重说:“怕是这蔡家有些资财,这县令想借用那农妇的事敲蔡家一笔。”
所有人都点头,觉得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人指责这林郡王当下不管这冤情。
李凤沼说:“那这样,我给皇兄写信,你将那官员的名字私下告诉我,皇兄知道后会让刺史去查的。毕竟,您也是听一家之言,说不定他们隐瞒了您别的信息也不一定。只是这丈夫杀了农妇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这丈夫没有被关起来吗?”
林郡王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兴趣打听。”
李凤沼叹气说:“好吧,这样的冤屈千千万,也不得我们这些没有官身的人一一去管的理由。”
罗九重却说:“天下读书人都应该是百姓的嘴和笔,大堂上说不清的事应该由他们去辨明是非黑白。你们就算没有官身,也一肚子文豪武略,受害的是我国的百姓,怎么说与没有官身的你们没有关系呢?”
林郡王说:“那不避讳皇家威严?”
罗九重说:“有县衙、有府衙、有御史台,只是告诉,让他们去调查处理,难道不应该吗?”
林郡王说:“如果这么芝麻绿豆点大的事都要去找御史台,那御史台不是要忙死?”
罗九重却说:“人命在王爷的眼中,是有贵贱吗?一个农妇的命,被县令轻描淡写的翻篇了,这不是御史台该管的事吗?”
林郡王说:“若说皇室有检举之责,那么修士们呢?他们用了普通人的资源,修炼自己的修为,成了仙之后又不为世人追求功利和公道。那修士修的又是什么呢?”
罗九重说:“个人的能力再强,也不是可以更改公道的。但可以带领百姓学习公理,用公理去更好的生活。比如这件事,人人都有错,也不能只归结于县令的不公。若是那农妇早早道歉,我觉得蔡家人也不一定会为难她。若是蔡家人不动手打人,直接将农妇带到里长或者县衙讨公道,这个农妇也不会被自己的丈夫勒死。这个农妇的丈夫若是让农妇呆在家中,也不会想出害命,骗人的事。若是这个丈夫不骗县令,县令也不会为难蔡家。蔡家应该去向当地的郡王喊冤,也不该向王爷喊冤,也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