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很早就跟着范德华了。
一开始，范德华也打他，骂他，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来干，后来，那个不大的地方孩子越来越多了，范德华也就不打他了。
范德华开始越来越注重他的感受，将很多管理孩子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从这些新来的孩子身上，小四感觉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范德华给他一定的权利，就算是偶尔犯错，范德华也不会责罚他，甚至会给他一些零花钱，他能买到从前自己只能在街上看着，却得不到的东西。
小四很喜欢喝牛奶，他听街上的那些人说，内城的那些贵族每天都喝牛奶，喝牛奶很有好处，能长高。但他一个礼拜才能买得起一杯，每次买完牛奶，他都会端着这一杯白色液体去那个阴暗的笼子房里。
那飘着滚滚热气的奶，就在那些孩子羡慕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流进他的喉咙。小四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最喜欢喝牛奶，喜欢这个他享有特权的地方，喜欢那个能给他钱让他喝的起牛奶的人。
他觉得，跟着范德华很不错。
看到那些犯了错的孩子，被打的鼻青脸肿，他觉得这是犯了错，就要受到的惩罚。那些被掰断手，掰断脚的孩子，往往能够乞讨到比以前要多的钱，这样一看，范德华做的都是对的，犯错的，是这些要不到钱的孩子。
在小四心中，如果那些孩子足够懂事，不犯错，做到范德华说的事情，那迟早也能和他一样，可以被范德华重视，能有自己的零花钱，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
“小四！”范德华招了招手，小四看到了，急忙过去。
“今天和我一起去带点新朋友。”
小四和范德华来到了一处隐蔽角落。范德华搬开一块大石头，石头后面的墙上露出一个通道直通地下。
进去后，两人来到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房间里是一个打扮富贵的官员。
官员看了看范德华身边的小四，使了个眼色。
“我带的人，不会有事。”
在迟疑下，官员还是开口了。
“钱都带来了吗？”
“张执事，再给我几天，你也知道外城最近情况很不好？”
范德华很恭敬的说，小四看情况也安静的站在了范德华的身边。
“行吧，范德华。”张执事接着说，“明天，会有三个孩子送到你那里。”
“什么这次只有三个？”范德华问。
“嗯？你不满意吗？”
“没有没有。”范德华赶紧否定。
“范德华，我实话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和你买卖了，你真当我和你的事情天衣无缝？”
张执事皱着眉头，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范德华这种人。
“买给你的，都是和宰相大人作对的人家里的。以前当然没事，现在宰相大人在朝中如日中天，已经没人再敢和宰相大人作对了，自然也就没人卖给你。”
“这是最后三个了，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易，以后不要联系了。”
“张执事，我们……”
“闭嘴，现在带着你的人出去。”
张执事下达了逐客令，小四也跟着范德华回到他们的落脚点。
第二天，来的不是三个孩子，而是几个宰相府的卫兵。
“谁叫范德华啊？”
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范德华匆匆忙忙的跑出门，看着几个威武的卫兵，立刻说着，“我，军爷，我是范德华。”
“哦，是你啊。”卫兵笑了笑。“有人污蔑你和宰相府的张执事张大人，有不正当的交易。”
“啊，这污蔑张大人的事情，几位军爷可要为我做主啊。”范德华一听，立刻喊冤。
“当然，张执事为国为民，怎么可能会犯错，这肯定是污蔑。”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范德华意识到事情不对，但为时已晚，他已经被几个卫兵架了起来。卫兵高举一个令牌，范德华认得那是象征权力的宰相令。
“宰相府做事，不得违抗。”
“搜，把这里翻个干净。”
一个卫兵一声令下，一队人开始将整个住宿彻底搜查了一遍。
“队长，这里。”
笼子房被几个士兵卫兵发现，所有的孩子都被卫兵拖了出来。
等到搜查结束，整个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小四和王固安也被几个卫兵擒住，压在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范德华和张执……”
“张执事”三个字还没说完，王固安就被一个卫兵用剑刺穿了脑袋。
“死到临头还要污蔑张大人清白，该死。”
卫兵将王固安的尸体，像是死狗一样踹到一边。
“现在，来讲讲这是这么一回事儿吧，范德华？”
卫兵走到被压制在地上的范德华前，用脚踩着范德华的脑袋。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这几个孩子，这都是哪里来的。”
范德华说着，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说，“对了，这是污蔑，污蔑……”
“污蔑？”
卫兵冷笑着走到一个瘫痪的孩子面前。
“小朋友，你告诉叔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骨瘦嶙峋的孩子此刻有了脱困的希望，一脸激动的说，
“他是把我拐来……”
噗嗤。
孩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卫兵在他身上捅了个窟窿。
“你怎么能说谎呢，小朋友。”
卫兵一脸的“可惜”，随后又是慈祥的问下一个。
“小朋友，你和叔叔说一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
噗嗤。
卫兵又杀一个孩子。
“我可没耐心。你来，你和叔叔说一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是自愿到这里来……”孩子几乎是哭着说出来。
噗嗤。
无论这些孩子说什么，都逃不过被杀死的命运。
……
一个又一个，直到所有的孩子被杀完，卫兵擦了擦头上的汗。
“都是一些不说实话的人，张大人的谣言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卫兵又看向范德华，范德华这时候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都死了，要不，你也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