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山,龙云寺松涛亭,一名银须大和尚正与凌云道长争辩着。
「乐寂,一堆破烂而已,怎么能对付深渊里的那东西?!」凌云银须乱颤,一脸愤怒。
「我觉得——老妖不比七星怪的道行高。你见过那仪器的威力!」乐寂用手摸了一下头顶上的戒疤,颇为肯定地讲。
「什么我孙子?贫道已不在红尘,是小墨施主好不好!」凌云道长面色潮红,握紧拳头,额头青筋凸起,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
「修道之人,嗔怒入魔。」乐寂神情淡然开口劝诫道。
凌云自知失态,半晌不言语,拿起茶壶给乐寂斟满茶,然后抬头眺望远方。
但见山腰处云雾聚成一条白色的巨蟒,沿着山体在缓缓移动。
「二十多年来,僧道两界与那归墟斗了多少次,都没占到丝毫便宜,我们连归墟都奈何不了,何况是深渊老怪。乐寂~你太乐观了。」
见凌云收回目光,眉头紧缩,乐寂又开口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墨施主不是与归墟打平手吗?凌云你担心啥?」
「哼,他对小墨打什么主意,鬼知道!」凌云说完,喝了一口茶。
乐寂忽然好奇地问,「凌云,你和我说实话,你给孙子的铁盒子里装的是啥?」
「乐寂,你、你没完没了是吗?」凌云又被乐寂和尚弄得烦躁不已。
见凌云又被气得要发狂,乐寂的大胖脸笑成一朵牡丹花。
………
狐郢村后山,墨一杰下来后,独自去爷爷家辞行。
「小杰,昨日我见你印堂发暗,因此打了一卦!这段时间你要小心。」
墨望阁面色铁青,说完递给墨一杰一条金项链,下方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金钥匙。
「爷爷,这不是你常年佩戴的那枚吗?!」墨一杰一见十分惊讶,连忙拒绝。
墨望阁生气了,一把扯过墨一杰,不由分说地替他戴上项链,然后端详着满意地说:「嗯,不错,可以一代代传下去。」
二人继续喝茶,直到丝丝打电话来提醒——该出发了。墨一杰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刚到酒店门口,就见林文心身穿一套土布绣花连衣裙,身边放着一个篮子,在宾馆门口向自己打望。
「哎~文心,你咋来了?」墨一杰开心地问。
「俺娘让俺给你带些腊肉和山货!」说话间,林文心提起篮子,瞥一眼墨一杰,面色绯红,低下头来。
站在身旁的丝丝伸手去接篮子,被丝舞扯住衣襟。
「俺……俺~想和你进城!」
墨一杰一愣,脸上不悦,踌躇几秒开口道:「行吧,那就一起进城。」
说完,向丝舞挥手撇嘴。
丝舞会意,微笑着对墨一杰点点头,然后去到林文心身边,温柔地笑着对林文心说:「妹子,来,和我们一起坐后面的车吧!」
众人说笑着依次上车,启动车辆,沿着盘山路向山外驶去。
墨一杰坐在车内,正盘算着事情,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狐郢村村部电话。
「喂,墨总吗?我是韩青山啊!」墨一杰与韩青山才讲了几句,电话莫名其妙传出郭雪梅声音。
「呵呵呵,你瞧你叔,一紧张就肚子疼,又跑出去了,小杰啊,是这样,林文桐老娘许翠莲,她的意思是让你多照顾林文心。」
「照顾?」墨一杰有些摸不着头脑。
「唉,那你不担心林家反耙?再把她嫁给……嫁给其他人吗?」
「只要林文心自己愿意就行啊!我能有啥意见!」
「不是这意思……文心这孩子挺好的,我觉得啊~你就在城里帮她找个事儿做,以后赚钱多了,那个许翠莲……也许文心自己也不愿回来了。」
「哦,那这事儿好办。」墨一杰嘘出一口长气。
挂断电话后,墨一杰思忖半天,给丝舞发去短信,安排林文心做服务员。
……
帽峰山妙心观院子里,墨一杰吃惊地望着老道士凌云。刚才第一眼,墨一杰差点以为是爷爷化了妆。
「看什么看?!还不带我进去喝茶!」凌云脸上油渍渍的,风尘仆仆。
墨一杰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明白了——此人就是六爷墨望天。
安排人带凌云道长沐浴更衣后,山中暮色渐浓,道观厨房准备好饭菜。
「怎么都是素菜?!可以吃羊肉的~」凌云的话把墨一杰逗乐了,急忙安排人去采买,准备第二日中午食用。
「凌云道长,道家是不是过午不食?」墨一杰笑眯眯地问。
「哼,我不用,咋,你一个大富豪,不会这么吝啬吧!」凌云怕吃东西弄脏胡须,吃一口用手挡一下。
墨一杰心里感到好笑,这道士留胡须不利落,头发也要打理,可比和尚麻烦多了。
「你笑什么?」凌云开口问。
「没有啊!」墨一杰一愣,瞬间感到毛骨悚然,「难不成,六爷已经修成慧心通!」
「是啊!正如汝之所想。」墨一杰见凌云大口嚼东西,没说话,可又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在说话。
幻听了吗?墨一杰眨眨眼,疑惑不解!
「别装了,好像你不会似的。」凌云白了一眼墨一杰,又用慧心通说:「人妖殊同,你弄狐狸精做啥?」
「道长,我……我……」墨一杰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语塞。
凌云默不作声,大口喝黄酒吃菜,风卷残云,半晌功夫,已将八菜一汤吃干净。
「看你招狐妖,只为开宗立派,并未戕害百姓,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凌云喝茶时,依旧是用慧心通与墨一杰谈话。
身旁端茶倒水的林文心,见二人只是笑眯眯吃饭,一言不发,心里发慌得很。这自然瞒不过墨一杰,饭还未吃完,就支走她去为凌云收拾房间。
二人用罢晚餐,去到密室,这凌云才开口与墨一杰交谈。
「你去过狐郢村,想必墨望阁给你钥匙了吧!」
墨一杰汗颜,这凌云咋啥都知道呢?
「我自然清楚,你这样横炼功法不行的,慧心通哪里是这样用的!」
三言两语之间,凌云已将墨一杰想法摸得门清。
无奈,墨一杰只好放弃慧心通,坐在蒲团上,学凌云那般——双目微闭,双手结印,呼吸与自然同步。
体内丹田,两颗金丹缓缓旋转起来,散发出温润的大能,伴随着的是——周围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汇聚而来,再被金丹吸引,转化为精纯真气。
两丹旋转陡然加快,真气如同泉水,从丹田中涌出,沿着经脉流转。强大的力量在体内酝酿着,皮肤表面逐渐浮现一层淡金色光芒,正是真气护体之征兆。
「呵呵呵,不错!」凌云的声音在墨一杰的脑海里响起,空灵得好似荒原上的唢呐。
「你慢慢体会,心属离卦,离藏真阴,名妊女。既有真阴,必配真阳。肾属坎卦,坎藏真阳,名婴儿。阴阳配合,不失造化,而生津液……」
一句句心诀如同重木撞击铜钟,声音震撼激荡,墨一杰试探着调动真气,按口诀冲击起体内经脉。
最开始,墨一杰不敢完全信任心决,小心试探着使用,慢慢的,感到了这心决的妙用。
此套心法,似乎是专门解决体内金丹的融合问题,以阴阳八卦的原理来重新炼化。
突然,墨一杰感觉浑身一震,体内真气先是一敛,随后悠然扩散至全身。
真气盈盈,犹如草叶上之晨露,充斥着每个毛孔,这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让人舒服得无以复加。
刹那间,墨一杰听见凌云法师朗声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