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马车沿着皇家猎苑缓行。
苏行止拉开帏裳,仔细打量起皇家猎苑。
猎苑一眼望不到边,中间还矗立着几座山。
目光所及之处,四周被两丈高的黑墙包裹,墙顶上嵌着一圈紧挨着的利刃。
即便是顶尖高手来了,不借助外力想要翻出去,那是比登天还难。
即便是有幸翻身,也极有可能被利刃刺破身子。
看来今日,圣上是要将猎物一网打尽。
苏行止收回逡巡的目光,按着惴惴不安的心腔。
狗被逼急了会跳墙,现在连墙都跳不了,必会以性命搏杀。
“逆女,你在怕什么?”苏默衍语气傲慢。
环抱着胸,悠然自得。
苏行止隔着帏帽瞪他,“怕你老胳膊老腿,施展不开,被人打成猪头。”
她最是害怕面具人的出现,连暗一这样的顶尖高手,在他眼里都跟跳梁小丑似的,她爹……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默衍轻嗤,“收拾你我都信手拈来,收拾别人还不是跟玩似的?”
马车上就他们父女二人。
她平日里跟父亲不对付,但是真到了生死关头,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苏行止挣扎着开口,“爹,我没跟你说笑,遇到面具人,你若是拼不过,就赶紧逃。”
“要是逃不了,就报我的名字,兴许他能放过你。”
她能看的出来,那人是想要她臣服,让她心甘情愿做他的玩物。
苏默衍陷入沉默,他昨日有了一番了解,知晓那人的厉害。
方才之言也不过是抚慰,抚慰女儿,也抚慰自己的不安。
“知道了,你一个人没有内力,自己要小心一些。”
“嗯。”
马车到了皇家猎苑门口。
一批接着一批的人,排着队伍缓缓步入。
苏行止跟在舒怡身后,盯着沈思卿和懿行相握的双手。
除了心里酸溜溜的,更是惊诧他们敢如此放肆,这么明目张胆勾着面具人出来。
他们俩是疯了!
做这么危险的举动,要惹怒暗藏的人。
苏行止想要去阻碍,被舒怡握住手腕,“大姑娘,你可别捣乱。”
“你戴着帏帽,正方便观察人呢。赶紧找出人来,我们好合力擒拿住他。”
苏行止无力地收回手,“知道了,你可盯着他们两个一点。”
猎苑中间有一处行宫,四周被一圈铁栅栏包围。
众人顺着独一开启的入口,进入行宫。
大殿内设了席面,苏行止视线逐一扫过,把众人看向沈思卿的目光尽收眼底。
视线落到逸小郎君身上时,那灼灼的目光里,有几分占有,几分恼怒,还有暗藏的杀意。
她眨了一下眼睛,再瞧去,眼里的情绪化为乌有。
颜声轻声询问,“主人,可要试探?”
“去。”
祈玄逸微动睫羽,虽明知不是她,可顶着同样的皮囊,与沈思卿扮恩爱,实在惹人厌烦。
“是,主人。”
颜声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到苏懿行跟前。
“夫人,这是逸小郎君的谢礼。”
苏懿行轻启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红眼蜻蜓簪子。
蜻蜓的两只眼睛处,各有一个小黑点,细细看去,黑点在细微移动。
这小黑虫无毒,喜爱吃肌肤上的肤油和皮屑。
这是要试探她这张脸的真假?
苏懿行微勾唇角,“难得一见这么精巧的发簪,有心了。”
“思卿,为我戴上吧。”
沈思卿接过簪子,轻按着她的头发,把簪子小心翼翼簪入。
颜声等了一会,小虫子停留在面上,并无要钻开假皮囊的迹象。
他低头退回至祈玄逸身侧,“主人,她的脸是真的,并不是带了人皮面具。”
“至于她之前的伤,许是有医术高明之人,把她医好了。”
祈玄逸看向沈思卿身后,隐在角落阴影里,四处张望的一团。
那一团与苏行止身形相较,差距不大,也如昨日一般,带着帏帽。
“或许没这么简单。”
“颜声,这世上双胞姐妹,应该是长着同样的容颜吧。”
颜声仔细回想了一遍打探来的情报,“主人说的不错。可是苏姑娘,她好似不是双生子。”
“是也好,不是也罢,我认的出,谁是真正的她。”
祈玄逸凝着古灵精怪的那一团,这样也好,明面上没有人与他争抢。
等他们出去与恶虎厮斗,他惬意地勾着美人,两处天与地的差别,这般极致撕裂的快感,才叫人心魂摇曳。
等席面上堪堪坐满人,萧敬烨才握着美人的手前来。
泽池高喊,“圣上到——”
众人起身作礼问安。
萧敬烨坐定后,看向众人,“免礼,都坐。”
“大理寺卿,前几日宫里的命案,查的如何了?”
大理寺卿起身跪在殿前方,“启禀圣上,已查明。此案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凶手在城楼的泄水之处,暗藏了蔓香,蔓香引燃,使他神志逐渐衰弱。”
“等小侯爷经过城楼之处时,城楼面对的红色赤点闪烁。”
“侍卫一直盯着赤点看,被迷惑了心神,彻底陷入昏迷,便从城楼上跌了下来。”
殿内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帝王冷厉的目光扫过,抬手下压声息,“凶手是谁?”
大理寺卿狠狠哆嗦了一下,“是承王和黎妃娘娘。”
“杀人弦丝做工精巧,普通工匠做不出来。臣特意去京城询问过,只寻得一家,找出了线索。”
“掌柜的交代,弦丝是勤王定制的,总共定制了两根。”
“臣顺藤摸瓜查找下去,发现勤王府一月前失窃,恰巧就丢了这两根弦丝。”
“这弦丝辗转被卖到承王手里,有女使曾亲见,承王把弦丝交给了黎妃娘娘。”
萧敬烨含笑看向黎妃,“爱妃可有话说?”
黎妃氤氲着泪滴,“臣妾不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若是有心想要陷害一人,安排好一切,弄出人证物证,简单至极。”
萧敬烨伸手揩去她的泪滴,转眸看向承王,“承王,你可愿意认罪?”
承王起身跪下,拱手道,“皇兄,臣弟不认。”
“此事说来荒谬,臣弟三年前被恶人追杀,险些要丢了一条小命。”
“幸得好心人救命,养了两年多的伤才养好身子。”
“前些日子筹谋好,才回了京城,连同王大人,把伪冒的恶人拿下。”
承王挥挥手,殿外就有人抬着一具,被剥了皮的血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