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日上衙后,预计无事。我便走进里间,关上木门。又进入密室,翻看了一些阵法之书,免不了抄抄写写,做些笔记。又打开那些藏宝箱,一箱一箱抱下来打开看。这些沉重的箱子,对我铁牛而言,那就不是个事。
上面十几箱全是金银珠宝,将来打仗,这些都可以用上。毕竟打仗,打的就是银子。
再打开最底下的两箱,上面一箱却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装有:
一件护体藤甲。是苗族之宝,穿在衣袍下,可以刀砍不透。
两套护体软甲。连裤子都有,就像后世的保暖内衣,弩箭可射透铁甲,但在软甲面前无能为力。
一件单发袖箭。暗藏在袖中的特制箭匣中,箭杆短轻,箭镞较重。射出后可杀伤30步内的敌人。袖箭一般是缚于小臂上内侧,发射时拨动蝴蝶片,引发机括,弹簧弹起,筒中的箭就能弹射出去。使用时,一启钢片,箭由弹力的作用飞出伤人,威力奇大,防不胜防。箭简长8寸,周径8分,箭长7寸,镞长1寸,每简装箭 12支,每次只能发射一支箭,筒顶有盖,连于筒身,盖的中央留一孔,以此装箭,离筒盖一至两寸处有活动的蝴蝶片,专司开闭,镀底装设弹簧,簧上有一块圆铁板,装箭后,弹簧压下,用蝴蝶板将箭关在筒中;
一件梅花袖箭。每次装箭6支,可连续发射,箭直径径约为1.2至1.5寸,较单发袖箭略粗。筒内有6个小管,中间1支,周围5支,状如梅花瓣。每个筒上各有一蝴蝶片控制开关,匣盖之后有铁圈,发射一箭之后,须将筒壁旋转一定角度,使之连续射出,梅花袖箭的箭与单筒袖箭一样,但无法缚在手臂上,而是要与手臂隔开一点距离。
打开最后一箱,只见整个密室都亮起来了,如同白昼。走近一看,原来有颗夜明珠,大放光芒。于是,取出来,以后当做密室照明灯,省了每次要照蜡烛。
这倒是意外之喜。
于是,我脱了外衣,贴身穿了一套护体软甲,基本合身,外面也看不出来。上衣就像高领毛衣,还能护颈,只要再戴一顶头盔,那就真能护全身。死了一回了,不想再轻易死了。
另一件护体软甲,我准备拿回府里,以备不时之用。至于护体藤甲,我准备悄悄送给我的侍卫统领梁一刀。毕竟,今后的卫队要靠他来执掌。李铁牛的身家性命要交给他,就只有让他别先我而死了。
再次关上密室,走出来,继续坐下来,研读“秦观”遗作。觉得有点冷,寒暑易节,不觉冬寒。忽然记起“秦观”在半部《十万人敌》最后一页写的这段话:“这个世界冬天很冷,我本来想做出火炉来,献给朝廷,造福百姓,但现在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对啊!没有暖气空调,我就给他“发明”个土暖来!
做个什么土暖呢?铁炉子?取材不易,不妥。火盆?容易中毒,不妥。对,想到身后的夹壁密室,我决定,就做壁炉!
鉴于院子较大,可在房后再砌一道墙,和原来的这道墙离些空间,然后四面封起来,只留一道门,用来加柴点火。叫过李二,寻几个懂事的匠人,按照我说的,开始施工。李二和匠人一时都不懂我想干什么,但我官比他们大。官大的人说的话,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执行就行了。官大就是好。所以,有很多人削尖脑袋也要当官。有些人为了升官,连妻女都要送给上官。有些女的宁愿做大官的小三,也要升官。这都是因为“官大就是好”。
不说这些了。说多了,有些小三肯定要骂我,你李铁牛长一张丑脸,假如变个女人,人家上官还嫌恶心呢!
那就换个话题。
趁着匠人们做壁炉的空闲时间,我给您科普一下壁炉的科技史:有专家说,壁炉起源于古希腊和古罗马时代。铁牛是粗人,所以认为专家这是放屁。远在旧石器时代,北京人就已经会使用和控制火了,考古学家曾经发现,北京人用火来烧烤食物、照明和取暖。在这一时期的居住遗址内,还发现过用火的烧土面和灶坑,可以推断,那时候的人们主要是通过烧火来取暖。春秋时期,开始使用器具烧炭取暖,用具的名称叫做“燎炉”。燎炉一般附有炭箕,用来转移火种和添加木炭。不过,此时的人们已经聪明了许多,御寒取暖的方式也不仅仅是烧炭取暖这一种。
古代经历了几次升温降温的过程,比如,葛全胜《中国历朝气候变化》记载,春秋战国时楚国的温度要远远低于现今的武汉等地,加上楚地降雨量大,潮湿度高,体感上很湿冷,在那些时期,冬季的难受程度不亚于北方。楚人为了御寒就会选择在冬季吃一些养生的食物来补充热量。平民一般会用鬲,贵族则用陶或者铜鼎来烹调食物,虽然材料不同,但都是在器皿下通过柴和炭生火,做出来的食物有点像我们今天吃的火锅,或者是炖菜。秦朝时期,在贵族及皇宫内又出现了“壁炉”和“火墙”等用以取暖。考古学家在咸阳宫遗址的洗浴池旁边发现有三座壁炉,其中两座供浴室使用,第三层则接近最大的一室,应该是壁炉里主要是用烧炭来御寒,并且将出烟孔放在室外,避免炭烟中毒。另外在秦兴乐宫遗址中,还发现了秦皇专用的火墙,即用两块筒瓦相扣,做成管道包在墙的内侧,与灶相连通,已经具备了火炕、暖气的雏形。西汉时期,汉武帝时建立了一座温室殿,位于前殿之北,冬天时供皇帝居住,在殿内设有各种防寒保暖的特殊设备,《西京杂记》记载:“温室殿以花椒和泥涂壁, 壁面披挂锦绣,以香桂为主, 设火齐云母屏风,有鸿羽帐,地上铺着西域毛毯。”未央宫温室殿是公卿朝臣议政的重要殿所。而皇后的宫殿则主要通过花椒和泥涂抹来取暖,被称为“椒房殿”。当然,到后来,“椒房”几乎成了皇后的代称,成为后宫女权的象征。唐朝时期,中国封建社会发展到了鼎盛阶段,经济和科技都达到了一定高度,因此在取暖设备上也有了较大改进。《开元天宝遗事》记载“西凉国进炭百条,各长尺余。其炭青色,坚硬如铁,名之曰瑞炭。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其热气逼人而不可近也。” 看来,唐人还发明了手炉,椭圆形的铜质炉内放火或者尚有余温的灶灰,炉子外加罩。
宋朝时,皇帝和部分高官使用的炭更加考究了。《宋史·食货志》中记载,“京西、陕西、河东运炭至京师,薪以斤计一千七百一十三万,炭以秤计一百万”。不仅如此,进贡的炭还要制作成野兽的形状。皇宫中的炭都很傲娇。宋朝还有一种特殊的保暖用具,叫做“汤婆子”,又称“锡夫人”、“汤媪”、“脚婆”,类似于热水袋。一般是由锡或者铜制成椭球状或南瓜状的瓶子,上方开口带有帽子,从这个口子里灌进去热水,临睡前放在被子里。
但这些取暖的方式也只能是皇帝和部分高官享受得起。对于我们军队和普通的百姓来说,都是奢望。
宋朝的大多数百姓如果有点条件,会在家里置一些简易的火炕。这与我们现在还能看到的东北地区的火炕并不相同。开始人们是垒土为洞,支撑天然石板,在里面点火后也可以防止火光窜出来酿成火灾,后来人们将其与做饭的锅灶相连通。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有时会选择在垒出的土炕里烧些炭取暖,为了防止中毒就会再弄一个土烟囱,将炭烟排除,不过百姓们也只能是做个简单的装置,比起皇帝的壁炉与火墙差得太远了。
我国北方的炕都是连着灶的,而灶的重要性对中国人来说不言而喻,我们绝大多数的食物都需要经过烹调,而且是比较复杂的煎炒炖煮蒸烧等等,我们在考虑采用什么办法取暖的同时,兼顾了食物制作的问题。炕除了散热让房间变暖,更能在夜晚保证被窝的舒适,这个也很实用。其实,除了炕,北方还有火墙,它是辅助取暖的,沿着墙壁走,大约和窗台等高,但是它不连着灶,只是单纯烧火取暖,其实这个功能和壁炉更像吧?
但我们军队就没有这样的条件,大多数只是一顶帐篷。即使像我们殿前司这样的管理机构,也是没有壁炉的。即使有壁炉,烧木炭也是烧不起的。像梁太尉和高级将领们也只有自己购买的“汤婆子”。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可是,我李铁牛来到了这个世界。我来了,风向得变一变。
于是,我想在殿前司造柴火壁炉。造成后,还叫匠人们在我府里做土炕。侍卫和亲随都有份。
先说我在殿前司造柴火壁炉。官兵们听说后,都来参观。觉得我造这么大的壁炉,一定烧不起木炭。结果我根本就不用木炭,完全用木柴。北宋时期揠武修文,天下无事,商业推动经济发展,人口也迅速增长。但至大观四年(1110年)宋徽宗在位时期,北宋人口只有4600万上下。同期,辽国也只有900万,西夏仅300万。所以,这时候地广人稀,树林遍地。木柴取之不尽。这就是我要建个壁炉的主要原因。
等李二和侍卫们寻来柴火,将壁炉点燃。一霎时,房里房外热气腾腾。大家听说后,都拥来凑热闹,连上司梁太尉闻讯赶来了。来了之后,便都不想走。
这叫什么?就是后世所谓的“蹭热度”。蹭谁的热度,谁就是流量网红。蹭我李铁牛的热度,我李铁牛不就是明星吗?什么明星呢?丑星。我李铁牛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为什么算是优点?因为古人云:“人贵有自知之明。”因为有些人长得也许比我李铁牛好看些,但就是缺少自知之明。比如赵括、赵佶、高俅、童贯之流。
又扯远了。
明明说壁炉的事,说着说着,怎么说到自知之明上了?这是人老了的表现。李铁牛征方腊回来,一年便觉得过了几十年。老了。
老了。所以反应慢。一会儿,梁太尉听说也来了。别的官兵都走了,就只有梁太尉赖着不走。不走,也不说话。于是,我明白了。马上叫过李二和梁一刀,大骂道:“壁炉试验成功了,还不速速指挥匠人,为殿帅修建,坐着为何?”李二和梁一刀怕我又踢人,飞快地跑出去叫匠人了。于是,梁太尉笑眯眯地走了。
您看,当官的就是要城府深,给您玩高深。啥叫玩高深?说白了,就是不说话。不说话怎么安排工作?那就是下属的事了。您玩不明白?那好,换个能玩明白的来,接着玩。领导的工作就是玩高深,这就是他干的活。下属的工作就是解读领导玩的“高深”。解读好了,继续解读;解读不好了,走人,再换人。
我李铁牛迟钝,等了一会儿,才玩明白。那好,留用察看。下次接着继续玩。您看,一个壁炉玩出了这么大的哲学。
咱不说哲学。再接着说壁炉的事。下午,匠人们加班加点,终于把梁太尉办公大厅的壁炉建成了。傍晚,举行“点火仪式”。官兵们站在梁太尉办公大厅后的壁炉旁,列队观摩。点火仪式由我这个发明家主持,李二指挥添薪,梁太尉点火。这是他的第二把火。我前面讲过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是提前到殿前司喝茶。那么,这次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点火”,算他的第二把火。俗话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梁太尉比州官大很多,所以,他也能放火。他放火是合法的。
我喊道:“第一项,添薪!”李二便指挥官兵们排着队,每人往壁炉里添一根干柴。添薪毕。我再喊:“第二项,点火!”梁太尉便把点燃的火把投进壁炉里。看着干柴烈火一相逢,吸引目光无数。我再喊:“第三项,请殿帅致辞!”梁太尉便开始干咳,清完了嗓子,便开始讲话:“诸位,值此壁炉告竣点火之际,梁某只想说几个字,那就是,殿前司有李帅,我等便遇到了贵人!言尽于此!”这话说的,我爱听。但这怕不止“几个字”吧?但此时,不容我在到底多了几个字上去计较。因为还有议程尚未进行。于是,我再喊:“第四项,请殿帅带头,移步太尉厅堂取暖 !”于是,几名高级将领跟上梁太尉进了厅堂,走了一圈。我再喊:“第五项,请王都虞侯为殿帅把盏,敬献火神 !”于是,王都虞侯倒酒,梁太尉奠酒。先中宫,再四方。奠酒毕。我再喊:“第六项,请王都虞侯代众将为壁炉之主殿帅敬酒贺喜!”敬酒毕。我再喊:“请王都虞侯代殿帅为众将敬酒!”于是,先敬我,再敬诸将。然后,大家坐在厅堂感受火神的温暖。
您可能要问:“不就是造个壁炉吗?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搞个点火仪式?”
我告诉您:用得着。为什么呢?因为时代不同。
那个时候,人们认为神无处不在。喝水有水神,用火有火神,砍树有树神在叫,做事有天神在看。您仔细想想,哪一个“仪式”不是因为我们觉得太重要了才举行的?比如结婚、过寿、搬家、升官、发财,以及现在农村庙会还在延续这的“唱神戏”等等。
总之,建个壁炉,您看着简单,我们宋朝殿前司的人却感到神圣。毕竟,殿前司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没有享受到壁炉的温暖呢。
不说了,我还有事。不和您说这些有的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