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岛是国家非常重要的海军基地,这里驻扎了很多士兵,江德福是守备司令员,师长级别的高级军官。
老江的权力还是非常大的。
安欣来到了松山岛,就见到了江德福和安杰。
江德福和安杰都非常高兴,不过她仅仅停留了一日,就告别了妹妹妹夫。
一方面是担心欧阳,另一方面是安杰惹她生气。
安杰就是被宠大的资本家小姐,以前在家里,哥哥姐姐宠着,嫁给江德福,江德福宠着。
这人倒是不坏,不过说话没什么脑子,欧阳在黑山岛受苦,安杰还说欧阳咎由自取,让安欣在松山岛居住,不要去黑山岛。
安欣懒得跟妹妹吵,得知第二天恰好有船去黑山岛,就带着两个女儿匆匆离开了松山岛。
相比清岛,松山岛自然远远不如,清岛是大城市,松山岛就是一个小镇子,而黑山岛那就是一个小村子。
但轮船缓缓停靠,视线越来越清晰,看到岛上破旧的木屋时,安欣心疼不已。
欧阳以前可是富家公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
她下了船后,跟着就看到了在沙滩赶海的人,这样的大冷天,迎着海风赶海,几乎所有的人都蜷缩身体,瑟瑟发抖。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尽管没有看到欧阳,不过她能够想象欧阳懿此时的生活。
黑山岛是军管,安欣见到了队里的政委,拿出介绍信,表明了来意,政委非常惊讶,“安欣同志,我们国家公平公正,绝对不会搞封建社会的牵连政策,你在清岛好好的,没必要过来,在这里生活太苦了。
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下一次轮船去松山岛,我可以安排你离开。”
黑山岛自然有土着,有一些原本就住在这里的人,现在大概占有一半,另一半则是士兵和欧阳这样被发配过来劳改的。
当下国家困难,土着生活很困苦,但好歹能生活,像是欧阳这样的劳改犯,那完全就是干最苦的活,吃最少的饭,住最差的房子。
实际上就在前几天,就有一名劳改犯坚持不住,跳海自杀了。
安欣眼眶瞬间红了,“谢谢领导,不过……我要是离开,欧阳只怕坚持不住,我不能舍弃他,独自离开。”
“唉,你好好考虑吧,这个月内都有效。”
政委自然知道欧阳,他之所以愿意帮助安欣,除了安欣面相好,看着是好女人,还有一个原因是欧阳的确算不上坏人,就是被出身影响了。
一名士兵引领安欣来到了欧阳的住所,这是一间非常小的泥巴房,里边用木头架起来,外边糊上泥巴。
相比于木头房暖和一些,不过还是非常冷。
海风呼啸,夹带着腥味。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张长凳,什么东西都丢在床上。
旧衣服,旧报纸,还有一床破旧的,里边塞了杂草的被子。
安欣小心翼翼将两个孩子放下来,抓起被子掂了掂,觉得不暖和,便立即从包裹里取出衣服,盖在孩子们身上。
幸好这俩孩子比较乖,并没有哭泣,安静睡着。
安欣没啥事,她想要干点家务,可这样的环境,哪里能干活啊?
岛上其实有一家杂货店,可以卖一些家具,还有锅。
不过她离开了,就没有人看顾孩子了,因此她不敢离开。
她就拉过长凳子,坐在床边,怔怔看着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下来了,外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一名消瘦的,满身水汽,有股腥臭的男子步入房间。
他长得还不错,就是太瘦了,整个人没啥精气神,行尸走肉一般。
这人便是欧阳懿。
欧阳的哥哥是蝈珉党军官,他其实有机会离开清岛,前往弯弯,只是当时没有走。
看到了意气风发的丈夫变成这副模样,安欣心疼不已,快步上前,拉住欧阳的手,“欧阳,欧阳。”
欧阳懿没想到家里还有人,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他嘴角一瘪,便哇哇哭了起来。
千般委屈都化在这样的哭泣中了。
他可是高材生,家境优越,现在变成这般模样,还被一直崇拜自己的妻子看见,他觉得老天爷对他太过恶劣了,让他体验这样的磨难。
任由欧阳哭了一会儿,等他发泄情绪后,安欣说道:“不哭了,我们不走了,你看着孩子们,我去杂货店买点东西,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有钱。”
之前姜卫东给她不少钱,她都存着。
想到这里,她有些恍惚,随后暗叹一口气,跟着便离开了家,朝杂货店行去。
安欣的面相好,性格好,她去到杂货店,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买来了炉子,锅,碗筷,小凳子,以及一张小桌子,还有米油。
邻居还借给她一些柴火。
黑山岛交通不便,这里烧火都是用干柴,没有煤炭。
等她点燃火,木柴噼里啪啦烧了起来,潮湿的房子多了几分暖意。
邻居朝欧阳笑道:“你媳妇真能干,现在这里已经像个家了,你就不要整天挎着脸,好好生活吧。”
欧阳懿讪讪没有回话。
安欣拉来小凳子,在炉子前坐下来,跟着放下从清岛带过来的一把面条,面条在水中散开,立即散发出阵阵香味。
她抬眼望向欧阳,又看了看孩子们,不由欣慰笑了。
“不管生活怎么样,一家人团团圆圆,未来就有希望。”
欧阳闻到了面香,心情同样振奋许多。
几个小时后,孩子们又睡了,安欣吹灭了灯草燃烧的火光。
家里没有通电,没有钱买蜡烛,就用灯草燃烧。
灭灯之后,房间一下子冷了许多,她急忙缩进被子里,刚刚躺下来,就感觉欧阳的手伸过来了。
安欣下意识想要推开,不过想到了欧阳是她丈夫,便拉了回来,红着脸望向另一边。
她跟姜卫东好了,心中愧疚,不敢看欧阳。
黑暗中,欧阳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干啥,三分钟后,响起了欧阳低声压抑的哭泣。
“欧阳,你……你怎么啦?”
安欣还以为欧阳知道她跟姜卫东的事,惊慌不已,试探着低声询问。
“安欣,我……我……我不行了。”
“不行?”
“我刚刚来到黑山岛,有一次乘船的时候,没有站稳,摔在船沿,当时就压到了,特别疼,后面我就不行了。
我刚刚试了,怎么样都不行了。”
这……这……这……
安欣心情复杂,随后安慰道:“没事,有时间我们去清岛的医院,肯定能治好,你不要伤心,我会陪着你的。”
“你真好。”
听到了安欣的话,欧阳放心许多,跟着松开抓着安欣的手,闭眼睡下了。
房间很快响起了欧阳的呼噜声。
安欣长长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视野内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