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清楚吗,我是说,今天你爸死了吗?”
莫祁这句话,差点没把叶墨景气死。
这哪里是莫祁!
这分明就是另一个鹤乔!
这两人私下关系到底是怎么相处的,怎么莫祁也变得跟鹤乔一样气人了?
叶墨景气得没说话。
可莫祁还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依旧用平静沉稳的语气说着刻薄恶毒的话,“没死也不要紧,明天我接着问。”
小家伙那么关注叶城的死讯,他不积极点问不行啊!
叶墨景试图和他讲道理,“莫先生,我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
莫祁又来一句,“或者,死了你通知我一声也行。”
空气都沉默了下来。
叶墨景咬了咬牙。
一番沉吟后,在动手和忍让之间,他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毕竟是叶家对不起莫祁在先。
他不能再跟父母那样,对不起舅舅了。
而莫祁,冷冷地笑了下,“你还在这干什么?你不怕回去迟了,见不到你爸最后一面吗?”
叶墨景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狠狠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莫祁见状,还送了他两个字——不孝!
叶城养的这叫什么儿子,对他的惦记关心,连鹤乔这个他没养过一天的女儿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尽管鹤乔只关心他死了没有!!!
连莫祁自己都没发现,在不经意间,他整个人的画风,已经逐渐鹤乔化了。
被莫祁冷嘲热讽刺激的一番后,选择忍让的叶墨景回到了自己车上。
莫祁等啊等,见学生都快走光了,也没看到鹤乔的身影,于是才给鹤乔打电话。
一分多钟后,鹤乔跑了出来。
莫祁就站在校门口,“怎么回事啊,开班会呢?别的学生饭都该吃完了。”
说完才发现鹤乔嘴边沾着一点面包屑,莫祁顿时不高兴了。
“不是让你不要节省……”
“不是让你不要来接我吗?”
两人同时开口,想到自己之前答应了鹤乔,莫祁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就是来看看,看看。”
鹤乔也不拆穿他那点细腻温柔的小心思,她说:“忘了给您说,我跳级了,现在读高三,晚上有自习。”
莫祁“嗯”了一声,“怎么还有晚自习,这也太……”
他忽然一顿,发现了什么惊喜似的,顿时开始眉飞色舞,“什么,跳级了?念高三?”
鹤乔点头。
莫祁心里高兴不已,他就知道鹤乔十分聪明,也就叶家人蠢笨如猪,根本看不到鹤乔的优秀。
想到什么,他又皱着眉,嫌弃地说:“上什么晚自习?这年头还有学校安排晚自习呢?不是不让补课吗?”
鹤乔两手揣着兜,整个一个酷姐姿态,“规定确实是不让上晚自习,可要是学生愿意主动留下来多学一会,期间再有那动不动就犯讲题瘾的老师不经意间到教室里给大家讲几道题,也不是不可以的,谁也不能说这种事情就有违教育局规定,是吧?”
莫祁想反驳,可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他只好问老师怎么样,同学好不好相处,食堂饭菜好不好吃,教室里空调开着没有等等问题。
鹤乔也不嫌烦,一一给他解释了一番。
最后,她说:“行了,您回去吧,我还要学习。”
“那我晚上来接你……”
“不用了,正好有同学跟我一路,我们一块就回去了。”
“男的女的?”
“当然是——”
“?!!”
“当然是女孩,还送我蛋糕吃呢。”
莫祁一听,这才放下了心。
倒不是他怕鹤乔在学校会早恋,主要鹤乔长了一张谁看了都觉得会早恋的脸。
以他对鹤乔的了解,这家伙脑子里除了复仇就是学习,爱情什么的,压根入不了她的眼。
但有句话说“神女无心襄王有意”,就怕有那恋爱脑上头的男生对鹤乔乱献殷勤!
于是莫祁又叮嘱了鹤乔一番。
他要离开时,发现叶墨景的车居然还停在那里,于是示意鹤乔赶快回学校。
鹤乔也看到了那辆车,她说:“我都看到了,您先回去,我跟他说两句话。”
她走到那辆车旁时,叶墨景正好降下了车窗。
两人一个对视。
打量着叶墨景瘦削的脸庞和深陷的眼窝,鹤乔笑了起来,“叶总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您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赚钱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叶总珍重身体啊!”
叶墨景盯着她,神色很是复杂,“你是怕我猝死了,以后再也找不到能让你欺负的人吧?”
这话好像有些阴阳怪气?
他怎么也变得跟江鹤乔一样了!
鹤乔哈哈笑了一下,“看您!瞎说什么大实话!”
叶墨景:“……”
鹤乔:“不瞒您说,我要欺负的人可还多着呢,您在那些人里面,连前十都排不到。”
叶墨景听出了她的意思,脸色却有些沉重,“你已经报了仇,出了气,还要怎么样呢?”
鹤乔冷笑了下,“叶总别开玩笑了。”
叶墨景拧着眉,眼中满是担忧。
鹤乔却不在意,她丢下一句“我报仇,那是从生到死”,然后便转身回学校了。
“我报仇,从生到死。”
什么意思?
她是说,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该死吗?
还是说,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一直报复所有人?
叶墨景还没想明白鹤乔的话,莫祁又走了过来,对着他教训了一番,又说了些狠话威胁他。
简而言之,就是让他管好叶家人,别来打扰鹤乔,否则他也不介意学学叶城当年的做法。
他笑得肆意又阴鸷,“毕竟,我可是十三岁就被丢到金三角魔鬼窟,拼着一口气在那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活下来的人。”
……
一周后。
看守所。
“江继业,黄桂花,有人来接你们。”
在看守所待了几天的黄桂花夫妻,听到这话,都惊喜地看向外面。
江…江鹤乔?
来接他们的,不是宝贝儿子,竟然是江鹤乔?
两人心里都有些失落,但很快,黄桂花就冲向了鹤乔。
她可没忘记,他们一家人之所以进看守所,就是拜鹤乔所赐!
鹤乔无畏地看着她,“看来你是根本不想离开看守所啊?”
“你知道你们在看守所这些天,你宝贝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一听这话,黄桂花和江继业的心都悬了起来。
耀祖怎么了?
叶家不是说,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不透露当天发生的事情,他们儿子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吗?
鹤乔打开手机,翻出几张莫祁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的江耀祖,右腿小腿以下都打着石膏,右手两个手指也缠着绷带,往上是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的脑袋,他整个人都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