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见父皇!”
“舅舅戎马半生,忠于皇室,绝不会做出行刺公主偷盗国器配方的举动,请父皇明察!”
鹤乔带着新作的肥皂来见天子,远远就听到了三皇子哽咽沙哑的声音。
走过拐角,就看到只穿一身雪白里衣的三皇子跪在冰冷的地上,冷风一吹,轻薄的衣角就随风而起,露出了他消瘦的腰肢。
“体弱多病”的三皇子,在这一刻似乎与他的人设完全融合到一起了。
看着他突然消瘦皮包骨头的侧脸,鹤乔都怀疑他会不会被风吹跑。
她带着人缓缓走近,三皇子一看到,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安国,你终于来了,你劝劝父皇,刘大将军不可能派人行刺你……”
他说了半天,才发现鹤乔眼神有些冷。
三皇子一下噤了声。
鹤乔看了他片刻,淡淡道:“三哥,刺客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至于刘大将军有没有谋反,廷尉府会给天下一个说法,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吧。”
谋、谋反?
三皇子瞠目结舌的看着鹤乔,他后背逐渐生出了一层冷汗。
一个行刺,怎么又变成谋反了?
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虽然他不至于被诛,可他一定会受到株连,有了谋反的罪名,他以后还怎么争夺皇位?
三皇子一个激灵,连忙请求道:“安国,舅舅他是大盛的将军,是父皇的忠臣,他绝对不会做出谋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他有没有谋反,你说了不算。”
二皇子虞卫冷酷的声音传来,三皇子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很快又低下了头开始辩解。
“二哥。”
“父皇等你许久了,进去吧。”
鹤乔进去后,虞卫大步来到了三皇子面前,三皇子涕泪横流,一脸苦笑,“二哥,舅舅他怎么会谋反,他谋反要有动机啊,难道说舅舅是为了我谋反不成?”
虞卫不说话,他便继续道:“我非嫡非长,论才华德行不如太子,论军功威势不敌二哥你,我一无是处不说,还有这样一副不知何时就会死的身体,舅舅他就是昏了头,也不会为了我而谋反啊!”
舅舅活着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助力,可如果父皇铁了心要杀舅舅,那他便只能自保了。
断尾求生,总好过玉石俱焚。
虞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论他是为什么而谋反,凭他有谋反之心,有谋反之力,就该死!”
三皇子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他不知道这些话是虞卫自己想说的,还是天子授意虞卫这么说的。
他只知道,他的处境十分不妙。
舅舅死了不要紧。
刘家覆灭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等他将来继位,他一样不会容忍外戚做大,一样也要斩掉刘氏的羽翼。
如今父皇要杀刘氏,他就只当是父皇替他未来铺路了。
前提是,他不能死!
三皇子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决当前的局面时,二皇子说了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老三,‘真’病的感觉,不好受吧?”
撂下这句话后,二皇子转身回了殿中。
三皇子浑身一震,随后露出了极具恐惧的表情。
真病?
他知道他一直在装病?
那父皇和太子呢,他们也知道他一直都在装病吗?
另一边,虞卫进去时,鹤乔正在讲述肥皂的制法和用处,看到他,鹤乔便将一张纸塞到了他手中。
“什么?”虞卫问。
鹤乔:“钱。”
虞卫低头一看,见上面写着肥皂的配方,顿时哭笑不得,“这么贵重的配方,你要送给我?”
鹤乔小手一挥,特别豪气地说道:“这算什么,二哥想要,我还可以把造纸制糖的配方都给你。”
说着,她看了天子一眼,又凑到二皇子耳边,小声道:“我还有练兵的兵法,二哥不怕被人怀疑有造反之心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虞卫两眼一黑,立即退后半步,认真地说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无造反之心!”
鹤乔:“……”
什么二哥!
分明就是个叛徒!
在鹤乔的鄙视和天子的哈哈大笑中,虞卫默默地叹了口气。
当个正常人可真难啊!
从天子处离开时,三皇子还跪在外面,只是这会儿脸色青白,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鹤乔奇怪道:“三哥怎么了?身体不适的话,还是快些回去吧,刘大将军谋反的事,父皇自有定夺,三哥就不要担心了。”
三皇子绝望的心底泛起了一丝愤怒的涟漪。
说得轻巧!
都定义成谋反了,还能有什么反转?
可鹤乔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她才不管三皇子心中如何想,便与二皇子一起说着话离开了。
两人走后不到一刻钟,三皇子就晕倒了。
近侍禀报之后,天子沉默半晌,吩咐道:“既然病重,就让他好好养病,不要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
“喏。”
……
半月后。
太子率军凯旋,鹤乔等人出城迎接时,刘氏一族的人被押到了刑场。
刘大将军人头落地的瞬间,皇宫刘贵妃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哥哥!”
“皇兄!”
城外,鹤乔一眼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太子。
她欲跳起来站马背上,却被身边的卫卿周剧等人拦住,她只好不停朝太子挥动手臂。
“皇兄!”
“卫钧!”
听到鹤乔的声音,太子被寒风吹的皲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同样朝鹤乔挥了挥手。
至于什么礼仪,大臣们紧皱的眉头,在这一刻什么也不是了。
“叔夜,你七年没来长安了,是否……”
太子侧过头,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谢玄绷紧了身体,有些出神地看着城门口。
想到什么,他淡淡一笑,“看不出来,原来你堂堂武安侯也会紧张。”
他们身后的卫钧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呵。
意识到太子在说自己,谢玄笑了一下,难得打趣了一句,“殿下难道就没有近乡情怯的时候?”
太子一时哑口无言。
谢玄又看向了城门口,视线紧紧盯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那一抹炽烈红色。
公主殿下。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