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拿着塑料袋,在他面前蹲下,“手。”
时序:“?”
阮梨抬起头看他,“手给我。”
时序不明白,但还是伸出了手,“怎么?”
下一秒。
女人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碘伏还有棉棒,和一些创可贴,边用棉棒沾湿碘伏,边说:“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边轻轻的给他消毒。
这感觉很奇妙。
尽管碘伏落在伤口处,会传来丝丝麻麻的刺痛感,但他还是觉得这画面过于美好。
就像。
甜度刚好的焦糖布丁,被人装在了精致的餐盘里,不小心晃了一下,软乎乎的小布丁就轻轻颤着。
像他的心一样,轻轻颤着。
时序由着她给自己消毒,又贴上了创可贴,创可贴很丑,但此刻变得格外让人顺眼,他瞧着自己手上多出来的创可贴,淡声,“还挺在行。”
“阮梨,”时序停了下,道:“你经常这样给别人消毒吗。”
这话,意有所指。
阮梨浑不在意,“没有,”她抬起眸,狐狸眼里亮着光,“你是第一个。”
说着。
阮梨利落的收着东西,“有一段时间我常受伤,但也不能每次都去医院,后来自学的一些简单伤口处理,学着学着还真有点那意思了。”
她没提为什么常受伤,像是说着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所以自然没有看到时序眼里的情绪。
阮梨把东西装好。
站起来,“走吧。”
话落。
阮梨抬头,撞上了时序视线。
她愣了下。
她刚刚,好像在时序眼里捕捉到了心疼。
心疼。
怎么可能呢,时序可以心疼叶萤,但不会心疼她。
阮梨自嘲的笑了下,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又问,“你还有事吗?”
“晚上是回家还是有事?”她说。
时序听着她这话,轻嗤了声,“去赛场。”
“嗯?”
时序没应。
阮梨连忙跟上,边走边问,“今天有赛车?是比赛吗。”
时序还是没应。
阮梨眨了下眼,直觉告诉她,时序看着心情不太好,至于为什么,她不太明白,她总觉得时序最近的情绪阴晴不定的,比一整个阮家人还让她感到头疼,难以捉摸。
——
a市的深夜,像是城市陷入了深眠。
而另一端的山顶上。
灯火通明。
像是沉睡了许久的雄狮,终于醒来在这大地上发出令人震颤的惊叹。
徐婉好久没见时序,一瞧着时序就高兴的不行,“时少。”
话落。
又瞧见了阮梨,她无比厌弃,“你怎么来了。”
阮梨不讨厌徐婉,只当她幼稚又天真。
闻言。
“我陪先生来,”她挑起眉,故意逗她,“倒是你,一口一个时少,你不知道我和阿序结婚了吗。”
“怎么,”阮梨意有所指,“徐大小姐准备挖人墙角,当备胎吗?”
徐婉瞪圆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阮梨又补充了一句,“备胎也不行哦。”
那语气,格外欠揍,“我和阿序感情很好,我暂时不打算退出让别人趁虚而入呢。”
徐婉:“你——”
徐婉简直要气死了。
偏偏。
这时,时序跟着她起哄,嗓音冷淡,带着笑,“嗯,不会有别人,只有姐姐。”
阮梨搂着时序胳膊,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徐小姐,可能要麻烦你下辈子趁早了,”顿了顿,她“啊”了一声,拖着音调道:“下辈子可能不行。”
徐婉:“?”
阮梨:“下辈子我还要和阿序在一起呢。”
徐婉:“......”
徐婉看向时序,“序爷,你也不管管?”
话落。
时序“嗯”了一声,语气透着宠溺,“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妈的。
徐婉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死亡。
这男人,从前是一点没流露出来,他居然有恋爱脑的潜质。
徐婉虽然生气,但还是闭嘴了。
有人上前来和稀泥,“时少今天怎么有空来,”说着,他介绍道:“今儿个来了不少新车,时少要不要试试手。”
时序笑笑,“嗯。”
那人领着时序走到了停车库,说着,“前日来了个人,在咱们这里赢了好几场,”那人故意停了下,又说,“那都是序爷好久没来了,要是序爷还像往日里常驻,哪里轮得到别人。”
阮梨算是听出来了,这人换着法儿给时序戴高帽子拍彩虹屁。
时序面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他挑了辆重型机车,从旁拿了个女士头盔,扔给阮梨,“戴上。”
阮梨接过头盔,眨了下眼,“我们比?”
她练过摩托,但不是很擅长,“跑车行不行。”
“这个,”阮梨如实道,“我不是很擅长,怕扫了你的兴。”
时序看着她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星星一样会发光,他轻笑了声,“谁让你骑,”时序恢复了往日的浪荡,“你坐我后面。”
说着。
时序走向她,抬了抬她下巴,对上小姑娘迷茫的眼,凑近她语气暧昧道:“姐姐只要抱紧我就好了。”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
热热的,痒痒的。
阮梨心漏跳了半拍,她下意识撇开头,不让人发现自己红了的脸颊。
“嗯。”
阮梨声音变得急促,“知道了。”
见人不经逗。
时序乐了,他散漫的笑了声,戴上了头盔,等人坐好,摩托伴着时序的控制像野兽一样冲出了跑道,在这深夜里像是真的在人身上插上了翅膀,要飞了起来。
“姐姐。”时序喊她。
“嗯,”阮梨透过挡风眼罩看向他,男人锋利的喉结在这夜晚里显得更撩人,“怎么?”
时序没应。
他想说,“以后都不会了。”不会让你受伤了。
但是话滚到了喉咙,又生生咽了回去。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风声融入黑夜里,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去释放积压在心底里的欲念。
呼啸的风声伴着时序突破每一次障碍物的急速拐弯,都像是要和大地亲密接触。
猛烈的风像是要穿透衣服钻入身体里,阮梨下意识抱紧他。
那种极为危险的动作之下,阮梨却莫名觉得只要有他在,就有足够的安全感。
心里长久以来积压着的情绪,在这疯狂的夜晚里得到释放,沉甸甸压在心口上的巨石被这夜晚轻易的举起又重重落下。
阮梨莫名想到了陈娇娇,母亲离世前是否也像这样感到解脱,又在奔向自由的时候产生了那么丁点悔意,后悔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滔天的仇恨的孤独的世界。
哪怕是这样。
阮梨还是能理解陈娇娇,理解那极为温婉又脆弱的女人。
时序带着她跑了几圈停下,而后下了车替她摘下了头盔。
阮梨白皙的面容染上浅显的红晕,对上他视线时,目光变得纯粹,她问他,“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