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看着都心疼了,”李澍好整以暇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真相那样残忍,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去承受。”
“再说了。”
李澍语速慢悠悠的,“人脆弱的时候,不是更容易打开心门,你这时候不抓准机会,还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人脆弱的时候的确很容易敞开心门,但也很容易因为一些善意而变的无措。
阮梨明显是后者。
时序指骨节夹着根烟,烟雾萦绕,锋利的轮廓被烟雾虚化,模糊了眼底里翻涌的情绪,他低声道:“她不会希望我在。”
男人唇线抿直。
视线专注的落在窗外的女人身上。
“她不会喜欢,有人看见她脆弱,”时序捻了捻烟蒂,嗓音隐忍克制地说着。
就像那晚发生的那种事,阮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试探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从阮梨眼神里读懂了她的不安。
所以,她不愿意让人窥探到她的伤口,也不愿意有人替她分担,过多的干预只会让她产生负担。
负担超载了,阮梨会逃跑吧。
时序不敢赌,所以选择以这种方式,陪着她。
李澍没什么表情的听着,又看向窗外,摇了摇头,“大情种啊你,你辛苦了那么久搞来的东西,连个名字和线索也不给她,你这么为她着想,她半点不知道,你这感情谈的好没意思。”
时序没应。
李澍叹了口气,“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有没有告诉过她,你和她之间的渊源?”
“你和她之间的开始可不只是赛车,”李澍声线凉凉道:“别和我说,她一点也不知情。”
车内陷入沉默。
时序目光落在阮梨身上。
没应。
得。
居然真的没说。
“你爹妈那样潇洒浪荡,知道你这个德行吗。”
李澍和他关系最好,说话毫不顾忌,“所以你这婚结得意义在哪里?”
“外界都传,时少结婚以后收敛了性子,浪子回头,”李澍有些气不过,“但有没有人知道,在这场感情里,从来都是你在隐忍再谦让?你连任军那货都没告诉,连他都觉得你这是抱得美人归了。”
“你这——”
李澍“啧”了声,“堂堂时家大少爷,搁这儿搞苦情恋呢,真他妈要命。”
李澍一点不介意给时序心里源源不断的补刀,反正那人在他看来就是没救了,他瞧着时序那万年无波的眼底因着最后一句话落下,凉凉的扫过来,看了他一眼。
李澍回视着他,挑衅意味明显,“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意思。
时序懒得理他,目光又转回了窗外马路旁的单薄身影上,阮梨似乎哭累了,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擦小脸,又拍了拍身上灰尘,整理好着装重新站了起来。
时序挑了挑眉,心说,“自愈能力还挺强。”
阮梨浑不知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时序眼里,只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扫视了街道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目光落在对面那辆黑色奥迪上,透过车流与车窗内的时序对视。
时序心跳了跳,莫名感到心虚的挪了一下位置。
旁边传来李澍一声嗤笑,“出息。”
话落。
时序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看向阮梨,阮梨这时已经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着。
阮梨看着那辆车,先是没来由的心悸了下,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她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天空瓦蓝,云层薄的几乎看不见,扑面而来的暖风,伴着梧桐树的摇曳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放在包包里的电话响了半天。
阮梨回过神来,从包包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喂。”
她嗓音带着刚哭过的嘶哑,但她尽可能保持着平和,“时序。”
电话里响起熟悉的音调。
像是要透过电波传到她心里。
“你在哪。”时序冷冽的声音说着。
阮梨下意识看了下街道,“在南巷口,”说着,她看了眼四周,心提了起来,“你在附近吗。”
“没有。”
阮梨提起的心又落下,像是从里陷落,掉入了泥沼,一股沉闷的感觉传来,“哦。”
“下午准备做什么。”
时序问她,她愣了下,她打算下午去祭拜一下陈娇娇的,但是想着他是不是有事找她,又改了口,“没事,准备回家了。”
“嗯。”
电话里的声音停了下。
时序说着,“在家里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果然。
阮梨心里想着,他的确是有事,不然不会问她有没有时间或者做什么。
阮梨轻声应着,“嗯。”
她从不问时序带她去哪里,也不问他打算做什么,就像是随波逐流的一叶孤舟,水流漂到了哪里,她就跟到了哪里。
电话挂断。
阮梨很快的拨通了司机电话,说了一下地址,就呆在原地等着司机来接她。
看着阮梨坐上了车。
一直停在路边上的黑色奥迪发动了引擎,从阮梨坐着的商务车旁飞驰而过,阮梨倚在位置上,并没看见黑色奥迪路过时,驾驶座上男人冷冽的眼底里情绪涌动。
李澍看着时序,忍不住打趣,“还问人在哪,”他侧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时序注视着前面路况,如今倒是比开始脸色缓和了些,“你很闲?”
“啧,”李澍忍不住说他,“你这是准备在哪儿把我丢下去了?像丢任军一样。”
话落。
时序笑了下。
那笑容,阴沉沉的。
听的李澍心里发毛,果然下一刻,奥迪停在路旁,车锁被主人打开,李澍很识趣,“行,你是大爷,”关上门那一刻,李澍又凑过来,语重心长,“你要真碍于面子不好说,我可等着吃你离婚酒了。”
这话一出。
李澍只觉得周围空气都低了好几个度,在大夏天里,凉飕飕的,他急忙关上了车门,溜了。
——
阮梨到家里的时候,黄阿姨正在卧室里帮她准备着行李,阮梨走近卧室,眨了下眼,“黄姨。”
见阮梨回来了。
黄阿姨笑着合上行李前,又放好了提前拿上的帽子围巾,“太太回来了。”
“你稍等我一下,我这里马上好了。”
见此。
阮梨问她,“是时序要去出差吗。”
黄阿姨放好了行李,合上提起来,“不知道呢,先生让我准备一下,说马上来接您。”
阮梨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折返回客厅。
恰好这时,时序回来了。
四目相对,阮梨心突然跳的很快,问他,“你要出差吗,我见着黄姨在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