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身上有刺青。
他和阮梨在一起那样久,居然从没发现过,时序脑子里闪过那次一起洗澡的片段,朦胧的浴室,氤氲着的水雾,旖旎的气氛下女人白皙到发光的肌肤,以及雪白柔软的腰间。
指腹摩挲着门把手,薄唇轻抿着。
他确定,他没有见过那个刺青。
藏在泡泡浴缸下的腰间,他确确实实没有看过,时序眼眸晦暗,居然生出了些许可惜来。
这时。
门外又响起小护士的声音,小护士一出声就拉走了时序全部思绪,他忍不住凑近些,企图听的更清楚。
“昨天我没值班,也是接班的小姐妹和我说的,我就问了一嘴。”
“那你问出什么了?”
“嗯,她和我说,那个东西很少见,下面刻着一串数字和字母,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小护士说着,“时太太听说美术造诣极好,那东西像是特定的,指不定是时太太自己画的。”
自己画的。
特定的。
时序心脏重重的跳了下。
为谁画的,又为谁特定的。
一旁的女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急切,“你倒是说仔细点,别吊人胃口啊,到底是个什么。”
“是呀,咱们听了半天不就想知道这玩意和时少有没有关系么!八卦也得八卦到点上啊。”
同伴的催促声响起,像是一墙之隔时序的嘴替,他心道:“说得不错,赶紧的!”
下一刻。
“行啦行啦,我不卖关子了。”
“我想想啊。”
“是个什么来着,”那护士思考了一下,“好像是个——”
空气都在此刻静止。
时序仿佛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面架子鼓在耳边疯狂敲响着,他神经紧绷等待着那人嘴里最后的答案。
恰好这时。
有人在远处喊了一下,“护士,这里点滴挂完了,麻烦来一下。”
“好的,稍等一下。”
那护士应了声,“我这就来,”说着,她又和同伴说,“我先去忙了,晚点和你们说。”
几个人看着她离开,还在原地感叹,觉得实在可惜。
“还没听到呢,怎么就走了呢。”
“到底是什么啊,”其中有人说着,“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居然能让时太太纹在腰上,应该是她很在乎的人吧,我打赌肯定是时少。”
“我也赌时少,要是我能嫁给时少这样的男人,光看那张脸,我也能笑醒,何况还有那么雄厚的家世,”那女生满脸犯花痴地说着,“而且我刚刚陪老师去时太太病房查房,时少看时太太眼神真的好温柔,感觉他看时太太的时候,眼睛是有光的。”
“我也看到了,是真的喜欢吧,不然哪里会是那种,满眼都是你的感觉啊。”
两个女生拥抱到一起,“真的好温柔哦。”
瞧着两人没出息的样子,另一个人犹豫了下,话题又转了回去,“也不一定吧,刺青这种东西不都是十几岁青春期冲动下干的事吗,那会儿时少还没浪子回头呢。”
“总不能是,时太太暗恋了时少那么多年吧。”
那两人明显组成了磕cp粉头,强烈谴责,“怎么不能,如果是暗恋成真,这故事不是更浪漫了?”
“对啊,一直暗恋的人终于也喜欢上了我,”女生声音变的激动,“救命!我真的会哭死!”
暗恋成真。
一直喜欢的人终于喜欢上了我。
时序扯了扯唇,嘴角划过一丝苦笑,想着刚刚那个人说的,刺青是十几岁的年少轻狂。
是青春期留下的,疯狂的证明。
青春期。
这话意思明显,阮梨身上刺青和时序无关。
伴着几个人讨论声渐远。
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手上青筋尽显,时序脸色沉了下去,又想起阮梨a大座谈会上说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会。
他们还没有婚约在身。
她喜欢的人。
到底是谁。
嫉妒如火,在胸腔里燃烧,烧的时序五脏六腑都疼,却又无可奈何,想着床上的女人,刚刚还亲吻着他,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
心一寸一寸坠落。
坠入望不见底的深渊里,心像是被人掏空,灌进了铅,重重的压的他就要喘不过气。
——
等人拿着午餐回来,手上还带着黄姨准备的冰汤圆,阮梨眼睛一下子亮了,正准备下床,被人喊住,“坐好。”
“哦。”
阮梨坐在床上,时序调整好了小桌子,把食物放在桌上,“行了。”
“哦。”
阮梨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口汤圆,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准备问他要不要一起,就见着男人唇线抿着,兴致不高。
谁又得罪他了?
阮梨放下勺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时序。”
闻言。
时序看向她,“?”
“你不高兴吗。”阮梨问。
时序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她好一会,想着刚刚护士说的话,喉结动了下,想问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也想掀开女人衣摆看看那个地方纹的到底是什么。
但想着,那人可能不是自己。
心痛如刀绞。
他还是不敢冒险。
时序眸色稍暗,瞥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并不应她。
“.....”
果然,不高兴了。
冷着脸的时序给人一种极重的距离感,让人很难亲近。
阮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又觉得这时候不要去撞枪口对谁都好,干脆放开了胃,选择心情和胃口总要满足一个。
那就,先满足胃吧。
饭毕。
阮梨满足的靠在床头,偷瞄时序一眼,那人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脸冷的可怕,周身仿佛写满了几个加粗加大的黑字,“别招惹我,后果自负。”
“......”
阮梨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又担心过于唐突,正琢磨着以什么为切入口的时候,黑着脸的人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阮梨。”
阮梨愣了下,无意识应了声,“嗯?”
阮梨抬头,撞上了男人灼热的视线,时序挪着椅子坐近了些,看向她透着几分局促,“有个事。”
“嗯?”
“我有个朋友。”
朋友?
阮梨眨了下眼,“嗯?”
“是这样的。”
时序轻咳了声,眼眸划过一抹心虚,瞥向她,“他有个事吧,和你们女生有关,但他拿不定主意就来问我,我说我哪里懂女生,我就想着要不问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