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头,太阳穴隐隐作痛。
不好的预感占据了上风,那瞬间,我都不敢点开接听的按键。
我深呼吸好几下,平静好情绪,才点击接听。
“唐小姐。”
李警官的语气有些奇怪,沉闷,压抑,逼得我喘不过气。
“牧安,他是刚回国的艺术家,来办展览,查不出来任何异样。”
!!!
头晕目眩,我承受不住,身体往后退,撞到柜角。
疼痛漫延,不用看,就知道青了一大片。
我弯下腰,蚀骨的疼几乎要把我吞噬。
我张开嘴,几乎发不出声音。
除尘察觉我的异样,赶紧过来扶住我。
“姐姐,你先坐下,我去拿药。”
我强撑着一口气,反复道。
“不可能,我在缅北那么多天,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人。牧安,他连名字都没改!”
“李警官,你要相信我。”
李警官长叹一声,带着几分苦涩。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我们要讲证据。证据才是最能证明的。”
我急忙道,“但是,我跟他的对话,不是录到了吗?你们应该听到了。”
“是的。但是只有言语,没有实物是不行的。”
李警官放低声音,“他,离开了。”
“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派人盯紧他的,至于证据,我们也会努力找。”
剩下的话,我听不进去了。
眼前一片空白,我耳边一直回想着牧安的话。
“待会儿见……待会儿见……”
这就像一个魔咒,要把我折磨到疯掉!
我浑身神经性地发颤,泪水从眼角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直到一滴也不剩。
好痛苦,怎么会这么痛苦……
电话还没有挂断。
我侧过头,嗓音沙哑,黏连在一起,出声困难。
“那唐轩逸他们呢?”
“他们也没有任何惩罚吗?”
电话那头久久沉默,好一会儿才道,“除尘在吗?让他离你近些。”
我心沉下去。
除尘恰好找到了医药箱,看到我的样子,吓坏了,抓紧上前,握住我的手,轻声安抚。
我缓了缓气,绝望地闭上眼。
“你说吧。”
李警官再次叹了口气,“唐迟迟她伤害你的事,已经定性了。但是,唐轩逸说她有精神疾病,等到证明下来……”
剩下的话,李警官说不下去了。
我自嘲一笑,“无罪释放,对吗?”
李警官继续道,“至于,他们有没有其它的犯罪行为,我们也在调查,目前还没有头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大笑起来,觉得自己好可悲。
也是,唐轩逸他们跟缅北勾结上了,那边的势力深厚。
短时间内,是很难掌握他们犯罪行为的证据。
唐迟迟的那些话,现在给她弄上了一个精神病的帽子。
很容易被解读成,精神病的疯言疯语。
我擦干眼泪,诡异的平静下来。
“我知道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爸妈他们现在在哪儿?”
李警官赶紧道,“这个唐轩逸招出来了,在上海,一家私人疗养院。”
比我想象的好,至少不在精神病院。
李警官补充道,“不过,前一天才从精神病院接出来,据说是精神出了点问题。”
我嗤笑,挂断了电话。
除尘听完了后半段电话,气得要炸了,又极其担心我。
“姐姐,现在上药吗?”
我摇头,温柔地笑了下。
“除尘,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除尘慌了,“姐姐你要去哪儿?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坏人还没有被惩罚,你不能先搭上自己!”
他跑到门口,张开双臂,用身体堵住门。
“我是不会让姐姐你犯傻的。你生气,伤心,尽管打我,把我当出气筒!”
我缓步走向他。
除尘紧张的闭上眼,嘴里还说着,“姐姐你尽情打,我可皮糙肉厚了。小时候,我一犯错,我妈就打我,我一点都不疼,从小就抗打。”
他喋喋不休,用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乱想什么,我不会犯傻。”
“只不过,运用些合理手段罢了。”
我眸底划过一丝狠厉。
用唐氏集团跟缅北勾结?
既然,唐氏集团是我一手振兴的。
那我不介意,再亲自毁了它!
至于,唐迟迟……
不是说有精神病吗?
有病就要去精神病院,可不能待在外面。
我一定,一定给她挑选一个“最好”的精神病院。
不过,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我首先要去上海,跟爸妈见面。
“除尘,你能开车到上海吗?”
除尘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开车技术很好,姐姐你安心交给我。”
我点头,再次问道,“明天一早就出发,可以吗?”
除尘眼眶都红了,哽咽道,“肯定行!”
“好。”
我轻轻应道,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爬到床上,昏了过去。
……
一夜难眠,我从床上起来,回想着刚才的梦。
那是一片血海,我拼命向前,想要救出霍云,但一直找不到他。
我回过神来,眨眨眼,下了床。
梦都是假的,而且都是与现实相反的,做不得真。
除尘也起来了,他穿得很正式,西装三件套,一样也不少。
看见我,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姐姐,我穿成这样,不丢脸吧?”
我拍了拍手,倚在门框上,真心实意的夸赞。
“很帅。”
除尘嘿嘿一笑,递给我一袋面包和牛奶。
“时间问题,没做早饭。姐姐你车上吃。”
我接过,目光更加柔和。
“谢谢。”
除尘红了耳垂,摆摆手,“没什么,我们出发吧。”
这次,是辆黑色的车。
空间更大,也更舒服,更适合长途驾驶。
去往上海的路上,我跟除尘换着开。
一开始,除尘还不愿意,坚持自己开,让我休息。
还是我态度强硬,才让他妥协。
我抬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垂下眸子。
终于,到上海了。
我双手不自觉地颤抖,整个人也很忐忑。
大概是近乡情怯。
离那个疗养院越来越近,除尘安抚道,“姐姐,你别担心,这里挺高档的,唐先生和唐夫人应该还好。”
终于,车子停下来。
我迫不及待地走出车门,前往那个疗养院。
刚进门,就望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在我被骗缅北之前,他们还是黑发。
可是,现在,已经全白了。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脊背有些弯,身形佝偻。
可在我印象中,他们明明是精神抖擞的!
眼眶湿润了,我控制不住地向前,停在他们身后。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又害怕惊扰了他们。
只能吞下全部的苦涩,放低声音,哽咽道,“爸,妈,女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