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茵就是施茵,左明珠就是左明珠,这其实怎么用谎言来遮掩也没用,一试真实就出来了。
左明珠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茅房,可是欧阳少恭下的泻药药性太猛,她腿都软了,要不是喊来了贴身丫鬟进去帮她扶出来,她估计真的能死在茅房里。
淹死_(:3」∠)_
画面太美,真是无法想像。
左轻侯又高兴女儿活了过来,又伤心女儿居然搞了这么一出戏来糊弄自己,一时间也没有对左明珠说什么,只是让下人扶她回房去休息。
他舍不得责怪女儿,看着左明珠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直哼哼,自然就迁怒到了别人身上。
“欧阳大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明珠她的事情,那你怎么还给她吃了那么天的药啊?”
欧阳少恭一指旁边的张简斋,反问一句:“我知道是知道,但一定没有这位张简斋张大夫知道的多。”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张简斋身上,张简斋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把事实托盘而出了。
原来左明珠爱上了一个她最不该爱上的人,就是与她的父亲不死不休的对头薛家庄的少爷薛斌。
只是左轻侯与薛衣人的决战在即,到时必有一死,到时他们两个就成了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之人,他们二人又不想私奔,免得两家的仇恨越结越深,就想到了一个荒谬的方法。
薛斌的未婚妻施茵刚好也爱上另一个叫叶盛兰的人,两对情侣一商议之下,就想来一出“借尸还魂”,到时侯左明珠就可以顶着施茵的名号,明正言顺地嫁给薛斌,而真正的施茵则是和叶盛兰跑到别处重新开始。
张简斋就是他们唤来协助他们来这出“借尸还魂”的帮手,他们还把楚留香也算计在内,因为楚留香与左轻侯是好友,楚留香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掷杯山庄吃鲈鱼。而且他的话极有份量,心肠又软,若是他最后发现了马脚,他们也可以晓之以情,让楚留香也帮他们把谎圆下去。
楚留香听到自己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时,不由摸了摸鼻子。
敖兰泽却想不通了,他问左明珠,“左小姐,你这又是死又是活的,情郎、世仇之家和朋友都安排好了,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天为你茶不思饭不想,刚刚听到你死去的消息时还差点也西去了的父亲?”
左明珠强撑起了身子,她如何不知父亲是多少的疼爱她,但是为了和薛斌在一起,她又不得不狠下这个心。
“可是就算我到时候顶着施茵的身份嫁人,我还是可以照顾爹爹的,爹爹不会失去我,我也不是真的不要他,到时候,左、薛两亲结为亲家,还可以免去一战,何乐而不为呢?”
楚留香听了,能化戾气为详和,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好,安抚左轻侯道:“二哥也别生气了,这明珠不是也有考虑你嘛,还是消消气吧。”
只是左轻侯仍是不说话。
敖兰泽冷笑,而欧阳少恭则不无法掩饰他的嘲讽了,“哦,左小姐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还能安然地用着左明珠的身子,顶着施茵的名字嫁给心上人吗?”
欧阳少恭也有曾与渡魂后的家人朋友和睦相处多年,但每一个最后还不是听闻他不是身子原来的主人后,就想杀了他。
每一个,没有一个顾及往日情份的!
那左明珠若是用施茵的名字复活了,那“左明珠”的存在呢?左轻侯会容许别人用他心爱的女儿的身子好好活着吗?
一般爱到极致,又怎么会让一个不相关的,甚至还是对头家的女儿的人抢了他女儿的身子,怕是恨不得也送她上西天陪自己的女儿才对吧。
左明珠这几个人还真是没见识过黑暗啊,想得这么天真,真是蠢货。
果然,左轻侯开口了,“如果按你们的计划进行,连楚留香都证实了,你是施家庄的施茵上了我家明珠的身的话——”左轻侯痛苦地闭上了眼,“我会杀了你。”
左明珠呆了,张简斋和楚留香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左轻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哥你……”
左轻侯睁开了眼,他的眼里都快冒出火花了,“你们要问我为什么?那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女儿要是死了,凭什么施茵就能活下来!我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让别人亵渎她的尸体!”
吼完这一段话,他又后怕地退了好几步,就好像依然没有从女儿身死回过神来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脸,“我差一点就杀了我的明珠啊——”
左明珠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从阎王那走了一圈回来,如果真的被自己唯一的亲人所杀,那她死得是有多冤啊,而且到时候左轻侯知道了真相,恐怕也会想不开,这才急得哭了起来。
张简斋和楚留香则是对望一眼,不再多言。
本来张简斋也是一片好心,想成全两对有情人,却不想没有考虑周全。而楚留香想到之前他还觉得左明珠他们的主意不错,现在想想,不过是他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而有些自以为是罢了。
看着被左明珠的欺骗打击到的左轻侯和被如果她的计划成功之后会被左轻侯杀死这个事实打击到的左明珠,他们默默地退了出去,欧阳少恭和敖兰泽也识趣地跟上,把空间留给父女两个,让他们好好聊聊。
才出了屋子,就看到了敖寸心拿着三支糖人,一蹦一跳地向他们跑了过来。
“阿泽!阿琴!”敖寸心献宝一般,给欧阳少恭和敖兰泽一人一支糖人,自己则留了一支,乐呵呵地舔了一口,“门口有卖糖人的,可好吃了。”
然后她瞅了楚留香和张简斋一眼,舔着糖人退了几步,“没有了,你们没份了。”
楚留香和张简斋:“……”我们又不会和你抢,你不用退。
敖兰泽母子和楚留香也见了好几面了,算是熟人,楚留香也乐得交朋友,虽然他们之前几次见面都……比较一言难尽,但是他还是乐于多交一个朋友,难得这次见面还比较正常。
于是他主动开口:“夫人还记得楚某吗?”
敖寸心含着化了一半的糖人看着楚留香,然后吐了一句:“不记得。”
楚留香:“……”
张简斋不由笑了出声,“没想到楚留香也有被人记不得的一天。”
敖兰泽默默地把敖寸心拉到一边,“娘,这个是上次那个登徒浪子啊,被你打一顿的那个。”
敖寸心恍然大悟,然后遮住了眼睛,“哦,我记得。”
楚留香有些无语他是因为登徒浪子被人记住的,敖寸心的下一句话就又给了他一击。
“如果登徒浪子没有送进地府的话,就不能看他们了,会长针眼!”敖寸心突然想到欧阳少恭也在看楚留香,就放下一只手,走过去拉住了他,“阿琴,快别看他,阿泽说了,那种送不进地府的登徒浪子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多看一眼都会生病的!”
楚留香:“……”敖兰泽到底教了你娘什么奇怪的道理!
欧阳少恭听了这话,虽然不知道这楚留香之前干了什么,但敖寸心的话如果不搞那么夸张,再砍去一半的话,听到登徒浪子就知道楚留香应该是个非常风流的浪子才是。只是这楚留香为人怎么样与他无关,不影响他看着楚留香纠结。
他首先非常肯定并赞同了敖寸心的行为,这样的人还是眼不见的比较好,然后告诉敖寸心厨房里有炖她喜欢的甜羹。
于是敖寸心才不管楚留香是什么人呢,直接奔着厨房去了。
这种孩子心性的人,果然还是要顺着毛捋。
“令堂还真是很活泼啊!”张简斋看着敖兰泽和敖寸心与常人相反的相处之道,想着屋内那对父女,不禁有些感慨。
“不过,我向来听闻,楚香帅很是受女子欢迎,没想到还能亲眼看到楚留香被女子不当一回事。”
说到这个,楚留香就有些低落,“也不是夫人一个,我之前有一个妹妹,最近,她对我也是冷冷淡淡,和从前都不一样了。”
敖兰泽忍住了笑意,努力让脸上看上去还很平静,“是苏蓉蓉,苏姑娘吗?”
楚留香诧异地看着敖兰泽,“我有三个妹妹,你怎么知道……哦,对了,你也只见过蓉蓉。”
蓉蓉现在变了!
以前蓉蓉只是在小船上等着楚留香回来,可是上次楚留香回小船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在,等到了晚上,都没有人回来,搞得他开始胡思乱想,还以为是不是有以往的敌人掳起了她们,结果快到半夜了,才等到了说说笑笑回来的三个妹妹。
原来那天有庙会,她们受邀去玩了。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蓉蓉没有像从前一样对他嘘寒问暖,而是抱着几匹布回了房,楚留香去找她,她也遮遮掩掩,不让楚留香看她在做什么。
楚留香本想,蓉蓉估计是想了什么新花样,想绣个什么东西给他,他也不再追问。可是当蓉蓉好不容易不忙活了,他也没得到什么绣样。
后来还是从甜儿那里得知,蓉蓉是在绣东西,绣了很多东西,衣服、鞋子和荷包都绣了,不过前几天就送人了。
送!人!了!
平时蓉蓉绣的东西不是都是为他绣的吗?而且蓉蓉对他的态度最近也很是可疑。虽然依然还是温柔如水,但是明显和从前比少了什么。
就好像——好像真的把他当成哥哥一样。
这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