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撕裂静谧,那是玻璃不堪重负而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我真是把他给惯坏了,一次又一次地忤逆我!”古决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愤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神情也因怒火而微微扭曲。
平日里,他仿若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高山,沉稳且内敛,可此刻,却被满心的怒火冲破了理智的防线。
古决的修为,在大荒早已达至顶峰造极之境,那是无数修炼者穷极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他的定力,更是无人能及,宛如亘古不变的磐石,任凭外界风云变幻,内心始终波澜不惊。
作为大荒最顶尖的神之一,他周身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行事作风豁达洒脱,举手投足间尽显神迹。
哪怕是面对虚无名那样被众人视作“恶徒”的存在,他依旧能神色坦然,泰然自若,内心毫无波澜。
毋庸置疑,他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在他心中,大荒之内,无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更不可能有谁能够将他击败,即便是实力强劲的昆无,在他眼中也不足为惧。
然而,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唯独他这个弟弟,这大荒之中他唯一的亲弟弟,行事却非要与他背道而驰。
明月不仅屡屡忤逆他的意思,甚至做出了背叛他的行径。
上次,古决盛怒之下,出手劈断了弟弟的一只手,满心期望他能因此而好好反省,收敛自己的行为。
但是,明月那超乎常人的执拗和不知变通的坚持,却如同一把把利刃,不断刺痛着古决的心,让他感到无比上火。
换做是别人,以古决的脾气和手段,早就毫不犹豫地一掌将其劈死,以绝后患。
可眼前之人,是他的弟弟啊,是与他一母所生,在这大荒之中,唯一一个和他有着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古决越想,心中的怒火便烧得越旺,那股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彻底地动了真怒。盛怒之下,他猛地伸手,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那精致的茶杯瞬间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恰似他此刻凌乱而又无奈的心境 。
“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颛于悄然无息地飘进屋内。
她的目光缓缓扫向地面,那一片杂乱的玻璃碎片映入眼帘,她微微皱了下眉,不过转瞬之间,她便绕过碎片,来到古决身旁,用她那一贯轻柔的声音说道:“明月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又何必为了他这般上火,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哼!”古决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的怒火仍未完全消散,“原本想着让他住在寺庙,在那清净之地,能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修身养性一番。哪曾想,他还是这般冥顽不灵,真不知道这倔脾气到底随了谁!”
“噗嗤!”颛于听闻此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微微仰起头,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古决说道:“他可是你如假包换的亲弟弟,这性子,自然是随了你。”
“你说什么?”古决瞬间抬高音量,脸上带着些许惊讶,不过那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气恼,“我有这么冥顽不灵吗?”
“其实……”颛于忽然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而认真,她微微顿了顿,“明月这孩子,真的挺难得的。在这大荒之中,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的梦想坚持到底,不顾外界重重阻碍的人,这本身也是一种修为。倘若能设法说服他,让他和我们站在一起,并肩同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你也清楚,他的修为可不低,和你我相比,差不了多少。若不是你当年封了他一窍……”话说到此处,颛于戛然而止,适可而止的道理,她懂,甚至比任何人都懂。
果然,古决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那又如何,就算我现在还了他那一窍,就凭他,还能翻了天不成?”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颛于和古决二人,并肩走到窗边。
窗外,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颛于望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倘若他一直这般不听话,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我们的计划……”她的声音很轻,却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古决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这下,古决终于彻底明白了颛于的真正意图。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颛于,压低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你要对我弟弟动手?”此刻的他,目光不再像刚才那般温和客气,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戒备与质问,仿佛只要颛于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便会立刻做出反应。
“他可是你弟弟,我岂敢对他动手。”颛于神色平静,语调不慌不忙。
“那你……”古决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结。
“你难道真就没想过,为何他一次次地灵魂出窍从那里跑出去而不被发现?”颛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古决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古决,观察着他的反应。
见古决没说话,她又接着说道,“包括上次,他将净世白莲送于虚无名,使得那厮法力大增,修为大涨,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颛于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古决的心头。
古决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明月的种种行为,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你想想,是谁告诉虚无名他们净世白莲的所在?又是谁知道白莲的用法?”颛于见古决似乎有所动摇,便乘胜追击。
“谷燃?那个老家伙。”古决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你可还记得,当年,谷燃可是被你我亲手……”颛于说着,做了一个劈手的动作,那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二人上青龙山和谷燃对决的场景。
“你的意思是……”古决眉头紧蹙,的确,每次明月出逃,他都是后知后觉,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明月曾说过,每逃出去一次,修为就会损伤一次,可他却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谁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帮明月呢?
“按理说,他的七窍已经被打散,即便没死,也绝无可能恢复正常,那现在的谷燃又是哪个?”颛于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那日看见他,也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们下手轻了,让这家伙侥幸活了下来,还敢如此胆大地出现在我们面前。”颛于思忖着,又缓缓开口道,“但是……这样的几率,几乎不可能,谁能从你我手里逃得掉?”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毕竟,当年他们的实力在大荒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或者,是有人背后救了他也说不定。只是,放眼整个大荒,谁有这个能力?可以破得了我的‘咒术’?”古决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他的“咒术”极为强大,一般人根本无法破解,能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大荒中顶尖的高手。
而当年在大荒,唯一破了他“咒术”的就只有一个人!
“嘘……”颛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往某个方向指了指,眼神中充满了神秘。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比我们更恨虚无名?帮谷燃,岂不就是帮虚无名?”古决知道颛于说的是谁,“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管怎样,你我二人往后行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为好。”颛于神色凝重,她望着漆黑的窗外,深夜中的大荒永远透着一股神秘的味道。
“我们三个若不能同心……”古决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纵然,他们三个的力量之强大,几乎无人能敌,但是,若想彻底推翻天族只有他们三人联手,毕竟,那个天族之主宸霄,他们从未见过,似乎从开天辟地以来,这人就存在了,只是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使是万年前那场大战,天族遭遇重大危险,宸霄也没有出现。
据闻,此人的修为已经到了修行者最高境界的混沌,而他们三个只不过是到了混元而已。
“呵呵,你倒是不必担心我。”颛于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与淡然。“我愿意加入你们的目的,你们本就清楚。我大泽一族,历经无数风雨,如今只求一方安宁。我不过就是想保存我大泽罢了,至于你们的一统天下之大业,我并不感兴趣。”
她微微仰头,望向远方,眼神中满是对大泽的眷恋与守护之意。“待事成之后,你们称霸大荒,成为那至高无上的霸主,而我,依旧只是大泽的神,守护我想守护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