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没想到贺俊会突然开口说话,手中的剑僵在了半空中,迟迟不能落下去。
“你没睡着?”黑衣人咬牙,怒视着贺俊。
“在下若是睡着了,不是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吗?”贺俊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推开了黑衣人手中的剑,无声冷笑。
“你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取在下的性命?”
好看的凤眼中禀烈着寒霜,贺俊的声音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生意场上他固然有很多的朋友,但同样也有很多的敌人,不过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买凶来要他的命!
“你前些日子是否在西域商人手里买下了一个很漂亮的男人?”黑衣人的目光变得闪烁不定,透着晦暗难测的光芒。
“是有过,那又如何?”好看的凤眼随即一眯,贺俊冷漠的眼神中有了一丝阴鸷。
这个人是来找清莲的吗?
“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黑衣人的目光一禀,用剑尖重新指向了贺俊的脖子。
“这个……在下不知道。”
冷冷一笑,贺俊心念一转,并没有把苏九供出来。
这个人来者不善,倘若让他得知清莲最后去了公主府,必然会为九公主招来杀身之祸,万一九公主出了什么意外,皇上怪罪下来,他一点都担当不起!
“哼,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把他买下来后便把他放在了百花楼里,是九公主把他带回了公主府!”黑衣人不紧不慢地戳破了贺俊的谎言,剑尖在灯光的照映下,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你既已知晓,又何必来问在下呢?”贺俊冷笑,并不畏惧黑衣人手中那把想要他命的剑。
他一个人脱身很容易,但事发突然,团团圆圆还在屋子里,万一这个人……
思及此,贺俊沉下了眼眸,冷漠的神情变得更加的难看。
“贺公子,咱们别废话了,只要你肯告诉我清莲去了哪里,我便放了你如何?”黑衣人目光闪烁,很快将染有杀气的眼神投向了床榻之上,连连冷笑道。
“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你不能动他们!”贺俊闪身挡住了黑衣人嗜血的眼神,嘴角轻扯,好看凤眼中的寒光更甚。
“在下把他买了下来送至百花楼,清莲也的确被九公主带回了公主府,至于他最后去了哪里,你们去问九公主比较清楚!”
贺俊原本想护着苏九的,但眼前这人想危及到他一双儿女的性命,他也只能把九公主供出去了。
“是吗?”黑衣人低头一笑,手腕立即翻转,锋利的剑尖立即朝贺俊的脖子刺去、。
贺俊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椅子翻转的声响,很快吵醒了团团和圆圆。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好吵!”圆圆揉揉迷糊的大眼,嘴里咕哝着爬下了床,等团团去拉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见贺俊躲闪的时候紧张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下床的圆圆身上,黑衣人矫健的身影蓦然一闪,如鬼魅一般冲到了圆圆的面前,瞬间扯住了她的后领,把她拎在了手里,得意地对贺俊挑衅道。
“你的女儿如今在我的手里,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在下刚才所说的句句是实话,你为何不信呢?”
贺俊冷峻的眼眸里蓦然划过一丝慌乱,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就恢复了应有的镇定。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要镇定,不然圆圆很有可能会出事!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能让她出任何的事情!
团团见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哭闹不止的妹妹身上,便小心翼翼地溜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溜出屋子,去外面搬救兵。
“爹爹,爹爹……救圆圆……”圆圆在黑衣人的手里不断挥舞着小胳膊小短腿哭闹地拼命挣扎着,却一点成效也没有,于是她更加哭得惊天大泣鬼神了。
“不许哭,再哭我立刻杀了你!”黑衣人被圆圆哭闹的魔音闹得心烦气躁,当即不耐烦地将剑架到了圆圆白嫩的脖子上,出言狠狠地威胁她。
讨厌的小孩,只会哭哭哭,烦死了!
圆圆被眼前泛着寒光的剑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大眼里含着眼泪,要掉不掉的,小嘴瘪着,可怜巴巴地望着贺俊抽泣着。
这个坏人好坏,她讨厌死他了!
“你不该去伤害一个小孩子,在下愿意替我女儿受罪,把她放下来吧!”贺俊蓦然上前了两步,冷眼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看,语气看似和颜悦色,却十足的冰冷。
他好恨自己的疏忽大意,把自己的女儿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局面!
“你站住,若是你敢再往前一步,我立刻杀了你的女儿!”
见贺俊有意走近自己找机会从自己的手里救下圆圆,黑衣人目光一寒,瞬间用剑在圆圆的小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逼得贺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贺俊目光泛寒,薄唇紧抿,冷漠的俊脸上覆盖着一层青灰之色,一双大手在衣袖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因为太过用力而暴跳不止。
这个人为何执意询问清莲的下落,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贺俊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面上的神色却更加的阴寒。
圆圆因脖子上的伤口痛得再次哭了出来,但触及黑衣人阴森森的眼神后,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又把眼泪生生逼回了眼眶中,只敢小声地啜泣着。
呜呜,公主娘亲快来救救圆圆,圆圆快要死在坏人的手里了!
而溜出屋子去搬救兵的团团直接跑到了裴元诤的屋子,使劲用小手拍打着门板,冰冷稚嫩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切与焦灼。
“宰相大人,开开门,我爹爹和圆圆被坏人抓住了,求求你,派人救救他们!”
屋子里的裴元诤还没有睡下,正在看书,听团团在门外这么喊,当即放下了书,神色凝重地跑去开了门。
“团团,你爹和圆圆吗?”快步走出屋子,裴元诤不说一声地拉着他冰冷的小手走向温衍的屋子,同时朝团团问清楚情况。
“爹和团团在屋子里,圆圆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抓住了,那个人手里还有一把剑!”团团很冷静地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裴元诤。
裴元诤听了以后,脸色更加凝重,清雅的墨眸内流转着阴沉之色。
是找贺俊寻仇的,还是……
很快,温衍的屋子到了,裴元诤第一次那么心浮气躁地敲门,失了原本的冷静。
倘若这个人是冲九儿来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温衍已经睡下,裴元诤敲了很久的门才不耐烦地起身去开了门。
“裴相,你这么晚找本侯爷还有什么要事吗?”温衍只身着了一件白色的里衣,斜靠在门板上双手环胸,眯着细长的桃花眼,嘴角立即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冷笑地看着他。
裴元诤不会闲得大半夜来找他的麻烦吧?那他也太失他的宰相风度了!
“本相没时间跟你说这么多,别院里突然潜进了刺客,你派人去西院把贺俊父女俩给救了,我带人去九儿的屋子看看!”
裴元诤用最简洁有力的话告诉了温衍什么事,也理智地马上安好了行事。
“好,本侯爷马上去安排!”温衍也知事情严重,眼下不是和裴元诤抬杠的时候,当即收了懒散和不耐烦的神色,转身进屋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手里握着银枪走出屋子,前去院子里调派他带来的人。
“团团,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还要去看公主!”
半道上,裴元诤柔和地朝团团吩咐道,在看见他点头答应了之后,很快放开了他冰冷的小手,带人匆匆朝苏九住的屋子奔去。
苏九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贴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立即被吓醒坐了起来,赫然发现自己的床边蓦然多了三四条人影,她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任凭谁半夜醒过来看见床边站着一排黑衣蒙面人,还用寒光闪闪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是人都会被吓到的。
苏九定了定神,将受惊的小心脏拍着安抚了几下,这才厉眼看向他们。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本公主的房间里?”
这些黑衣人来者不善,很有可能是来要她小命的!
可她最近安分得很啊,除了招惹贺俊,没有去招惹任何的人,贺俊也不可能被她摸了一下命根子恼羞成怒地找杀手要她小命吧?
苏九觉得贺俊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事一定还有其他的隐情!
“九公主,我们对你没有恶意,请随我们几个走一趟吧!”那个用剑指着苏九脖子的黑衣人突然说话了,口气十分的生硬,好似不是琉璃国的人,声音有点异域风情。
“你们想抓本公主做什么?”苏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戒备的眼神望着他们。
他们想绑架她,语音也不像琉璃国的人,难道想拿她和父皇交换什么东西吗?
苏九沉吟,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这个九公主不需要知道,请你跟我们走吧,倘若公主你要喊救命,我手里的剑可不认人!”那个黑衣人拉苏九拉下了床榻,用剑架着她的脖子,逼迫她跟他们一起离开。
苏九晶亮的杏眼骨碌碌地直转,神色却十分凝重和慌张。
她来别院里小住几天,想着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便没把暗卫带在身边,只带了一些公主府里寻常的一些护卫,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逃过这次劫难。
黑衣人逼迫着苏九走出了屋子,外面却早已是火光通明,裴元诤已经带着人把这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你们放开公主,不然本相便对你们不客气!”裴元诤站在众人的最前面,清雅的墨眸犹如黑夜的夜空,里面没有一丝的光亮可以透出来,原本低柔的声音也在此刻变得冷冽如冰,白色衣袍下的清瘦身躯更是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这样冰冷的裴元诤是很少见的,因为给人的压迫力太大,苏九也不好说,看着这样的裴元诤,她的心里竟隐隐泛出一丝恐惧来。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有些慑于裴元诤的气势,拿着剑指着苏九脖子的那个黑衣人不小心手哆嗦了一下,锋利的剑刃立即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苏九痛得轻轻呀了一声,也叫裴元诤的墨眸也冷冽了一分。
“你若敢伤了公主一分,本相便让你生不如死!”裴元诤向前走了一大步,嘴角扯出的笑容很清雅,却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裴元诤,你给本公主站在那里别动!”苏九感觉到挟持她的黑衣人因裴元诤的气场吓得手又在发抖了,怕自己还没死,脖子就被刺客划得惨不忍睹,当即对裴元诤立马呵斥道。
这些人来历不明,如果裴元诤把他们逼急了,她一定会一尸两命的!
睨着苏九万分急切的眼神,裴元诤不敢再轻举妄动,立刻站在原地不动了,抿着薄唇,墨眸极为心疼地看着苏九还在流血的伤口,缓了神色,柔和道。
“九儿,你别害怕,元诤定让你平安无事的。”
这些人不是爹派来的,那又是谁派来的?
知晓这些刺客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批人,裴元诤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心吊胆了起来。
看来九儿的安全他以后要时时注意了。
“你不要逼我们,不然我们立刻把九公主杀了!”黑衣人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把苏九紧紧地挟持在自己的怀里,狠声对裴元诤叫嚣道。
首领叫他们把琉璃国的九公主给绑了,可眼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他们带不走九公主,还不如把她杀了干脆,让琉璃国国主痛失女儿也是好的!
“你们以为本相会让你们有机会伤害公主吗?”裴元诤负手而立,白色的衣袍在寒凉的夜风中随风摇摆,进有几分乘风归去的仙气。
只是裴元诤的语气很沉,清雅的墨眸也透着寒冰,一点也不像悲天悯人的神仙,反而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冷面阎罗。
“九公主在我们手里,你虽是一国的宰相,但必须投鼠忌器,除非你一点也不在乎九公主的死活!”
那个黑衣人看出了裴元诤对苏九的紧张,不禁狂傲地冷笑一声,顿时嚣张无比。
听闻琉璃国的九公主有两个驸马,一个是当朝宰相裴元诤,此人气质出众,高洁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另一个是定远侯温衍,此人是琉璃国赫赫有名的战神,他的枪法更是出神入化,无人媲美,而这样一个在战场上斩杀了无数敌人的战神,却有着一张媲美女子的美艳脸庞。
此刻这个白衣飘飘的人自称为本相,那一定是宰相裴元诤了!
“哼,本相虽很担心公主的安危,但也不想放过你们!”裴元诤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清雅的墨眸随即眯起,用眼色指使人绕到黑衣人后面借机行事。
几个公主府的护卫在裴元诤的暗示下,悄悄地躲在了花丛中,小心翼翼地绕到了黑衣人的后面,只待裴元诤的一声令下。
苏九被黑衣人挟持地有些窒息,却不敢随意乱动,只因脖子上还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剑呢!
该死的,她讨厌被人用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自己!
“你让他们退开,放我们走,不然九公主的命就没了!”黑衣人挟持着苏九向前迈步。
他就不信这个宰相大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裴元诤眼眸一沉,顿时挥手喝退后面的人。
“都给本相后退,切勿伤了公主!”
站在裴元诤后面的公主府护卫很快四散开来,举着手中的剑一步步地后退,但冷厉的眼神全都聚焦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公主,如果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用活了!
“你们可以走,但必须把公主留下!”裴元诤依然负手站在了原地,冷冷地看着几个黑衣人把苏九围在了中间,想要突破他布置的防卫逃出别院,自负地一笑,立即朝那些隐在黑衣人后面的护卫打了个眼色。
那几个护卫立即从花丛中跳了出来,对着黑衣人暴露在他们面前的后背便重重地一刀砍下去。
黑衣人腹背受敌,当即抄起手中的剑对砍了回去。
场面顿时混乱成一片,那些原本后退的公主府侍卫在裴元诤的示意下,也很快加入了战局。
在一片混乱之中,裴元诤清雅的墨眸一直紧锁在苏九的身上,担忧的神情显而易见。
苏九被黑衣人勒着脖子,痛得泪眼迷蒙,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一身白衣的裴元诤站在一片混乱中遗世独立,清雅地就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叫人移不开目光。
好像尘世喧嚣一下子褪去了,苏九的泪眼中只剩下一身白衣担心她的裴元诤。
苏九想扯出一个微笑告诉裴元诤她没有事,可黑衣人的手臂勒得她快窒息,浑身抽不出一丝力气来扯出一个笑容。
她很怕死,因为她欠了很多的情,怕自己就这么死去了,这些情就永远偿还不了了。
她看得出此刻的裴元诤是真的很担心她,没有任何的虚假和算计,这就足够了。
四个黑衣人在一团混战中瞬间死了三个,就剩下挟持苏九的那个还没有死,但负伤很重,只剩下半条命了。
“你的同伙都已经死了,本相劝你赶快放了公主,不然你的下场只会和他们一样!”裴元诤上前了几步,清雅的墨眸看着浑身流血不止的黑衣人,无限同情怜悯道。
不自量力,他虽没有武功,但同样有能力保护九儿和孩子不受任何的伤害!
“你别妄想了,九公主我必须带走!”望了一眼地上已经死去多时的同伴,黑衣人冷冷地笑了一声,突然出手朝裴元诤他们洒出白色的粉末。
“咳咳……”
等白色的粉末在风中散尽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和苏九已经消失不见了。
裴元诤冷眼看着地上留下的血迹,冷喝地挥手道。
“速追,别让公主出事!”
这个黑衣人好本事,竟然使诈在他面前把九儿带走了!
裴元诤的墨眸充斥着阴戾的冷光,随着一大批公主府护卫在别院里四处搜查起苏九来。
那个刺客负伤很重,应该跑不了多远的!
而贺俊这边,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温衍的武功虽然高于那个黑衣人,但圆圆在那个黑衣人手里,温衍多少有所顾忌,施展不开拳脚。
贺俊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温衍和那个黑衣人缠斗,很想上前去把圆圆救下来,可刀剑无眼,黑衣人察觉出了贺俊的意图,便出手在贺俊的手臂上重重划了一道口子,让他再也无法上前来搭救圆圆,
黑衣人不敢恋战,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温衍,于是他借着矫健的身形躲开了温衍的致命一枪,把圆圆抡抱在胳肢窝里,跳窗而逃了。
“你好好待着吧,本侯爷会安全救回圆圆那个小东西的!”
飞快地朝受伤的贺俊丢下这句话,温衍立即提着银枪追了出去。
别院里火光重重,公主府的护卫来回搜查着,却一无所有。
“裴元诤,小九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追出来的温衍正好撞到了脸色十分难看的裴元诤,便开口急切问他。
看裴元诤这脸色,该不会小九出事了吧?
“他们有同伙,九儿被人挟持了去,下落不明!”裴元诤垂眸冷声回答道,清雅的俊脸上布满了阴沉之色。
“你那边呢,侯爷?”
“那个刺客把圆圆带走了,本侯爷正要去追!”温衍妖娆的俊脸因裴元诤这话而变得无比的铁青,握着银枪的那只大手握得很紧。
该死的,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先去救小九!
“我们分头行事。”咬了咬牙,温衍对裴元诤冷声道,暗红色的身影跃上了别院的屋顶,很快消失不见了。
裴元诤带人把别院里到处搜了一遍,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影,便出去搜查了。
别院的外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每棵树都有几百年的树龄,枝丫参天,遮住了天上皎洁的月光,林子里黑漆漆的,一脸望不到头。
裴元诤带人冲进了密林,四处观察寻找着,清雅的墨眸因时间的流逝而显得无比的焦急。
那个人究竟把九儿带到哪去了!
密林里火光冲天,只因裴元诤再没有耐性寻找,干脆叫人一把火烧了密林。
如果人藏在树林中,见这大火一定会逃窜出来的!
冲天的火光把裴元诤的俊脸映得忽明忽暗,诡谲难测。
“启禀大驸马,树林里并没有刺客的可疑踪迹!”
等大火熄灭已经是凌晨的时候了,护卫们在冒着热气和灰烬的树林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继续派人去查找,本相一定要知道公主在哪里!”裴元诤清雅的墨眸因一夜没睡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眼窝凹陷,眼底有淡淡的黑青色,甚至连光洁的下巴处也冒出了青色的虬须,一身白衣被草木灰所浸淫着,成了一片破败的灰黑之色。
九儿,你究竟在哪,是否安好呢?
裴元诤抬头仰望蔚蓝色的天空,忧郁的眼神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温衍沿着黑衣人留下的血迹追到了别院后面的小溪边,血迹突然不见了,他猜测刺客很有可能在溪水里潜逃了,血迹才会消失不见。
温衍沿着小溪的上游一路找到了下游,赫然发现下游的草地上有被马车车轮碾压过的痕迹,顿时眯起了细长的狐狸眼,暴戾异常。
刺客把小九和圆圆弄到了此处的马车上劫走了!
温衍不等片刻,便寻着车轮的印迹一路追了过去,而且并没有通知裴元诤。
裴元诤在别院里逗留了两天,依然一无所获后,快马加鞭进了城,前去皇宫跟苏邪禀告此事。
“什么?九儿遭人绑架了,至今下落不明?”坐在龙椅上的苏邪听了裴元诤的禀告后,顿觉眼前一黑,差点急得昏死过去。
双手用力撑着龙案吃力地站了起来,苏邪反复睁眼闭眼了好几次才调匀了自己紊乱的气息。
“温衍人呢?”
苏邪的声音低沉而迟缓,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似的。
“侯爷去追刺客了,至今……也下落不明。”裴元诤说这话的时候垂低了眼眸,并没有让苏邪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倘若这事查出来跟温衍脱不了干系,他必让温衍付出惨重的代价!
“朕命令你一定要把九儿尽快找回来,如果九儿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这个宰相也不用当了!”苏邪怒拍龙案,疾言厉色地朝跪在地上的裴元诤强硬命令道。
九儿是他的心头肉,绝对不可以出事!
裴元诤认真应下,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退出了御书房,眸色不明。
回到公主府的裴元诤,立即出动了公主府里的所有护卫,全城四处搜查并张贴布告,若谁发现了九公主的踪迹,必有重赏。
苏九是在一阵颠簸中被疼醒过来的,纤细的眉头皱得死紧,伸手摸摸身下硬邦邦的木板,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在马车上。
极为吃力地坐了起来,苏九转头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圆圆,小脸脏兮兮的,肉嘟嘟的脸颊上被泪水冲刷出了两道白色的印迹,大眼怯怯地看着她,小身体抖得格外的厉害。
“圆圆,别怕,到公主娘亲这里来。”苏九浅笑地朝她伸出了小手,声音听上去格外的温柔。
可怜了圆圆这么小的孩子,要遭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公主娘亲……呜呜……圆圆好害怕……”眼前的女子虽然身形狼狈,但依然是圆圆认识的公主娘亲。
因此,圆圆不顾一切地扑倒在苏九的怀中,埋在她胸前嚎嚎大哭着,一双小手紧拽着苏九的胳膊不肯放手。
“圆圆,别怕啊,有娘亲在这里呢,娘亲不会让他们来伤害你的!”苏九安抚地用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圆圆的小脑袋柔声道,晶亮的杏眼却溢出了一抹深深的无奈。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有可能在半路上脱逃,可一旦有了圆圆这个小尾巴,她恐怕只能等裴元诤他们来救自己了。
“公主娘亲……爹爹他们会来救我们吗?”圆圆在苏九的柔声安抚中情绪好了一点,但依然没停止住嚎嚎大哭。
“会的,不光你爹爹会来救你,大爹和二爹也会来救我们的!”苏九将下巴搁在了圆圆的发顶上,闭眼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深深叹息。
圆圆是贺俊唯一的女儿,如今被不知名的绑匪给绑走了,他一定会下重金来寻找自己的女儿。
至于她,不在贺俊考虑的死活范围之内,也只会有裴元诤和温衍关心她了。
哎,她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想度个假也能莫名其妙地碰上这么倒霉的事情!
“里面的小孩不许哭了,再哭我杀了你!”马车外的男人好像不喜欢圆圆一直哭一直哭,所以出声威胁道。
这声音苏九不熟悉,但圆圆熟悉得很,当即吓得止住了哭声,身体颤抖地直往苏九的怀里钻。
苏九赶紧拍拍圆圆的背脊无声安慰她别怕,自己则摸了摸脖子上那已经结疤的剑痕,嘴角一扯,立即露出一抹冷笑来。
“你们对一个小孩子凶什么,难道你们在小的时候没因为害怕而这么哭过吗?”
什么绑匪,一点素质都没有!
“九公主,不要狂妄自大,在我们这里,你已经不是尊贵的公主,而是个囚犯!”
马车外随即传来一声很不屑的冷笑,隐隐透着肃杀的气息。
闻言,苏九不再逞能,乖乖闭上了嘴,无声抱紧了怀中小声啜泣的圆圆。
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她必须要识时务。
马车在黄昏的时候停在了一座废弃的宅院前,蒙着面的男人把苏九和圆圆扯下了车,推进了宅院的大门里。
里面分开站着两排黑衣蒙面人,腰间都佩戴着寒光凛凛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