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犀跟父亲同车回到家的时候,汤燕卿正跟安澄通话。
两兄弟的房间只隔着一个天井,汤燕犀上楼的时候,不经意向汤燕卿的房间瞟了一眼。可是汤燕卿却跟做贼似的挤了个笑之后,麻溜儿地就把窗扇给关上了。
汤燕犀便停了脚步,知道有事儿。
眼下这个时候,弟弟能这么小心防备他的,仿佛也只会是为了一个人。
汤燕犀便深吸一口气,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偿.
安澄打电话过来,是想叫汤燕卿帮忙。安澄知道汤燕卿的二伯和二婶都是警界人员,所以她拜托汤燕卿帮她查个车牌。
自从兄长和安澄出去寄宿之后,汤燕卿对这两只日常近况的掌握便不是那么及时,所以压根儿就没明白安澄为什么忽然要查一个车牌。
安澄小心遮掩:“嗯~,是帮个朋友。”
汤燕犀太小看她了,以为将纸条给“吃了”,她就没记下来么?
可是汤燕卿哪里是那么好骗的,他冲着手机嘿嘿地笑:“小澄澄,我们是盟友哦,所以我必须帮你,责无旁贷。可是也因为我们是盟友,你可不能骗我。”
汤燕卿此人是人小鬼大,安澄反倒被说得不好意思。她垂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前情后果说完了,汤燕卿登时欢喜:“哎?这个好玩儿,我陪你一起查呗?”
汤燕卿此时虽然年岁还小,可是已经开始展现出在刑侦方面的天赋。可惜家里对他保护太严,亲友包括世交的生活圈子能让他玩儿名侦探游戏的机会不多,安澄这个让他一听就听出“谜案”潜质来了,他绝对不肯放弃的。
安澄忖了忖,虽担心汤燕卿这小孩儿不靠谱,可是却不能不承认,以自己现在的条件,独自去查的话,短脚太多:一来她刚来M国不久,语言还没有全通,更别提对地理环境的陌生;二来,她也没有汤家有警员这样的便利条件,现在是一个车牌,说不定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女人的住处之后,还需要继续查那女人的身份背景呢……她便终是松了口:“你帮我查、查完车牌之后,我会、会考虑。”
汤燕卿唧唧咕咕一乐,心说这丫头比他还贼。他本来想用查车牌这事儿来要挟她的,结果她先下口为强,反倒用查车牌这个当成考查门槛了。而且明明她是个小结巴呀,他这个口齿伶俐的竟然还被她给抢先了……此时此刻,他有一点点理解了老哥的那种不甘的心情。
他哼了声:“好啦,我下周就给你答案。”
汤燕卿欢欢喜喜地收了线,手机刚放到桌上,就被凭空里伸出的一只手给拿走了。饶是唐燕青也吓得头发根竖起,猛地180°跳转过去:“啊!”
他原来背后的方向,他哥正一张玉面冰冷冰冷地立着,面上和眼底都毫无表情,只举着他的手机。
“跟谁聊天啊,聊得这么专注,连我走进来都没发觉。”汤燕犀的口气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果我是歹徒,你这么将后背都给了人家,命没了都不知道怎么没的。”他轻蔑地歪头:“就这样,还大言不惭说自己将来要当警探?”
汤燕卿心底一连串的叹息。老哥显然这又是来气了,这回不客气到连他的理想都开始打击上了。
还没等他说话,汤燕犀早已自动翻看他的通话记录,煞有介事地特地调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举到他眼前:“哦?原来是跟小结巴通话。怪不得那么开心,连背后都不防备了。”
汤燕卿心下嘀咕:你早就猜到了吧,还故意翻通话记录干什么呀?扮不在意咩~
汤燕犀攥着弟弟的手机施施然坐下:“既然撞见了,不如也让我听听,究竟说什么那么高兴。”
汤燕卿咬住嘴唇。他知道老哥坐下来就意味着跟他耗上了,这些年老哥主动来他房间并不多,更别说坐下什么的。老哥是用肢体语言在告诉他,负隅顽抗是没用的,他老人家有的是耐心跟他磨。
他懊恼地哼了声:“我才不信你没听见。你要是没听见,你也不至于进来,就继续趴窗户外头得了呗!”
“那还不说?”汤燕犀挑眸望过来,目光那个凉。
“没聊什么呀,”汤燕卿决定耍无赖,“就说说家长里短,听她讲讲寄宿的事儿。”
安澄提出的这个事儿,他直觉一定很好玩儿,他才不想带老哥一起玩儿!不然……风头还不都得被老哥抢去?
况且,安澄是跟老哥一起寄宿的,就算不是在一个家庭,可是她遇到这事儿却没跟老哥求助,而是来找他。那就足以证明——在安澄心目中,他比老哥重要嘛!
这么好玩儿又扬眉吐气的事儿,他才不会告诉老哥!
汤燕犀挑眸盯着弟弟。弟弟这反应,他一点都不奇怪。甚至于安澄会因为车牌的事来找弟弟,他也一样不奇怪。
他淡淡地笑:“看来你年纪还小,却有未老先衰的征兆,这么大点儿就开始健忘了。不过没关系,我提醒你——车牌。”
汤燕卿被老哥给刺得直咬牙。老哥说他“未老先衰”,他才不至于听不出来是针对他曾经说过的那句“少年老成”!老哥就是个记仇的家伙,他可最清楚不过了!
汤燕犀不慌不忙地再出老拳,从袖口针脚缝儿里掏抽出一根搓成牙签那么细的纸卷儿(请注意位置,理解安澄为什么没找着了吧~),修长手指不慌不忙一点点给展开了:“其实这事儿她不是第一个来找你的,我早就知道了。喏,她的笔迹你或许也能认得吧,她第一时间就把手抄的车牌给我了。”
“燕七,我呢就是担心你健忘的老~毛病,光听她说你也记不住,所以给你当个备忘。你瞧仔细了,你刚刚随耳朵那么一听,是不是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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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家这两个孩子都是聪明绝顶,汤燕卿虽然在背法律书方面比不上老哥的耐心和过目成诵,可是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是——这么多打眼看过去,矮油,怎么好像真的记错了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啊?
那个车牌是三个字母和三个数字的组合,他就各错一个,错误率达到34%?!
汤燕犀满意地打量弟弟一脸的惊愕,轻轻耸肩起身:“拿着玩儿去吧。”
走了两步又回首:“别太当回事,都是我不稀罕玩儿的,才轮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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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安澄带着正正上街购物,满大街去找汤燕犀送去的那种消毒纸巾。
他当初留下的两包用到今日已是用光了,可是她嘴硬,也不愿意开口问他,她宁肯自己顶着大日头满大街去找。
原本以为能在宠物商店找到,可是她进了十几家也没找到。无奈挑大型超市进。
白鸥城的大型超市都不在市中心,而是安排在城郊比较偏僻的地方。她抱着正正一路找到最大的W超市来,脸已是被晒成了3分熟。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这间超市找到了那纸巾。她伸手,没想到同时也有另外一只手伸过来,两人的手在纸巾上撞在一起。
安澄一愣,抬头看过去,是一位东方面孔女士。
气质成熟稳重,可是面相却极年轻,应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第一印象,这女子的气质里有一种与世俗的疏离感,乍一看上去有些不是很好接近。
安澄紧张之下便又有些结巴,怎么也想不起用英文该怎么来表达。倒是那女士愣了愣,摘下墨镜看她一眼:“华人?”
听对方是用中文,安澄长出一口气:“您,您好。”
那女子不是很热络,却也随和地点了点头:“你好。你也要买这种纸巾?”
“是,”安澄尴尬地指了指怀里的正正:“给,给它铲屎用。”
那女子不由得高高挑眉。也许并非故意,可是她气质太高太冷的缘故,怎么看上去有些“柳眉倒竖”的意味。
“你怎么给个鸟类就买这种纸巾?拜托,这是给人类的婴儿用的。”
安澄也没想到,不由得张了张嘴。却还是有点不甘心,便回了一句:“我的小正也、也是我的孩子,跟人类婴儿没、没什么区别的。”
那女子也有些意外,停下手来侧眸盯了安澄一眼:“你误会了。我没说鸟类低于人类,我是说给鸟类用的话不必用这种标准的,也能给你省下些不必要的花销。”
安澄咬了咬嘴,担心地看货架上仅剩的那两包:“可、可不可以让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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