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九注视着苏铁城的眼睛,缓缓说道,“你牢牢记住这落鹰渊,见到小将军,要特别提醒他警惕在这里有内奸或是埋伏。”
“你记得,这件事除了见到小将军,任何人都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透漏!”
听到内奸埋伏,苏铁城表情更加严肃,于军队来说,最恨的就是营中出现内奸叛贼。
苏铁城立马单膝跪地,“我和少夫人保证,除我以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无论生死,我定会把此话带到!”
季韶九让青黛又取了张银票,“这里还有五十两,你且收好,以作不时之需,也无需告知别人。”
苏铁城谨慎的收在怀里,决定回去后偷着缝在鞋底里。
苏秋妹今日也跟着来了,一家人相聚了半日,苏秋妹还是跟着季韶九回了将军府。
苏铁城父子这一趟归期不定,就把田地托付给了邻居王婆婆,邻居问起来,只说是来京城当差了。
庄子上了一下子少了五个人,说是给少夫人的铺子当差,引的很多人羡慕。
季韶九让苏铁城带话,让李氏的男人也下次一起来京城,她定好铺子做什么生意,需要两个人来给她跑腿了。
白氏给她的铺子小极了,横放最多放下两三张八仙桌。
这个铺子的位置是巷子里的最深处,之前租了几个人家都关门大吉不租了,季韶九决定做生药生意。
季韶九记得在明年春日,京城会有一场疫病,最初也死了不少的人,后来是太医院的医官寻了一个古方,才控制住疫病蔓延。
她那时还在季府默默无闻,每日都暗暗祈祷别生病,那时季府草木皆兵,凡是有咳嗽是仆役第二日就都被送到庄子上,后来再没有在府里见过他们。
她的地位在府里比得脸的丫鬟的不如,生了病就是等死,老天垂幸,直到疫病结束,她和青黛紫苏都无人感染。
不过后来医官公布了那个药方,其中有一味麻黄缺的多,去各地采药的人来回耽误了几日,京城又有不少人因此丢了性命。
季韶九倒没想发灾难财,不过是想抢占先机,把那个药方里的药材提前收拢了来,她这铺子的生意也就算做成了,还能让病患少上一些,一举两得而已。
生药铺子的生意想做起来也不容易。
京城的医馆都会有独有的进货渠道,季韶九也不想和他们争,她看好的是御药房。
要是能借着疫病之事分上一杯羹,哪怕喝上一点汤也足够了。
前世的十年征战,御药房丝毫没受到影响,毕竟哪个皇子登基,都离不开太医和药房。
是皇城中人员保存最完整的部分了。
铺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瘸了腿的板凳歪在一侧。
石文石武上前把碍脚的东西往一边踢了踢。
这铺子后面还有后院,除了正房,还有东西厢房,足够住下几个人了,还有一处能做库房用。
开门做生意没个掌眼的人可不行,涉及到药材就有品质好坏,她还要请个懂行的人来才行。
就只怕请不来这样的人,学医懂药的人都在医馆熬出来,轻易不会换地方做事。
季韶九也不灰心,先请上两个伙计打扫铺面,另一边让吕妈妈请了个牙婆,凡是有郎中或是医馆学堂会识药的,都拉来让她过目。
知道是将军夫人买人,牙婆也极其的上心。
三日后就递了个消息来,巴依县城有一个郎中因为治死了人被流放了,一家人没入了贱籍。
季韶九来了兴趣,要知道医不外传,都是父传子,子传孙,问道,“其他人可懂医?”
牙婆笑着回道,“那家有一儿一孙,都是自小学医的。”
季韶九直接拍板,“那就把人都带来吧!”
这一户人家有七八口呢,要是都买下来,开这一张能顶个十天半月了,牙婆欢喜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
没让人去将军府,牙婆把人下午就都带来铺子了。
一家五口,一个老妇人,病恹恹的,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一个年轻的妇人,二人应是夫妻,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娃和一个七八岁的女娃。
男子尽管挺直了脊背,脸上还是带了些屈辱,从受人尊敬的郎中到贱籍,如同天堂落地狱一样。
牙婆催促着几人,“还不给夫人请安,夫人要是看的上你们,你们一家就不用分开了。”
青年还未动,年轻一些的妇人跪下俯身磕头,“小妇人冯氏给夫人请安。”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也跪了下来,面色苍白麻木。
两个孩子低着头见祖母母亲都跪下了,也跟着跪在了一侧,青年垂下脑袋,膝盖一弯,默默跪倒,如今一家人能整齐的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季韶九默默叹气,她既然想买人,可也不能什么性子的都要,若是来个压制不住性子的,认不清形式的,她也不介意多等一等。
她也没有折辱他们的意思,可既然入了贱籍就应该认清主仆关系。
还好这青年知道权衡利弊。
季韶九笑了笑,“起来回话吧!”
一家人相互扶持着站起来。
“都叫什么名字?”
牙婆在一边介绍道,老妇人冯母,男子冯川柏,年轻女子冯氏,男孩远志,女孩望月。
季韶九直接问冯川柏,“你可懂药?”
冯川柏满脸自信,“我自三岁起就说话就还我爹背药名。”
“十五岁就能出诊。”
吕妈妈在一边严厉的提醒道,“既然是贱籍,就不能自称我了,要自称小人。”
青年的脸涨红,只一瞬略微弯了弯腰,“小的知晓了。”
季韶九点点头,“我不开医馆,只想找个熟识中药的人开个生药铺子,你可愿意做掌柜?”
青年愣了愣,掌柜的,即使还是贱籍,那也比被人发卖来去真的伺候人来的体面。
冯母推他一下,“还不快应下。”
沦为贱籍这些时日,他们坚持一家不分开,哪里有人会买,牙人都说了,若是再卖不出去,他们一家也要分开卖了,不能再留着吃白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