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郎中脸上的惶惶之色一下子就退下去,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少夫人,现在您相信了吧,老夫人用的药一直都经过我的手,您刚刚的担心就是对我医术的侮辱!”
季韶九对彭郎中的质问也不生气,“我祖母意识不清,凡有疑点之处自是不能放过!”
“您就多担待吧!”
彭郎中无话可说,索性去一边了。
吕妈妈此时从外面进来,“少夫人,奴婢和木妈妈从头至尾的盘问了一遍,今日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无人休沐,都在府里,也无人出府。”
“几个丫鬟都是两两结伴,可以相互作证没有可疑之处。”
“厨下的几个厨娘也都在院子里,老夫人早膳午膳都是平日经常吃的几道菜,这两日都没有新添的菜。”
季韶九点点头,她不过就是想缩小范围,起码要确定钟老夫人不是被人投毒。
吃食要是没问题,那钟老夫人的病就与旁人无关了。
钟三夫人探头看了看钟老夫人,惊喜道,“母亲脸色好些了!”
钟老夫人半睁开眼睛,视线左右飘来飘去,嘴唇翕动嗓子发出吭哧吭哧声。
钟四爷忙扑过去,“母亲,你可能听见儿子说话?”
钟二爷也微微俯身,“母亲您可有什么吩咐?”
钟大夫人等人也围了上来,三老夫人倾了倾身子,“大嫂!”
季韶九隔着一圈人见钟老夫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脸上都是急色,心念一转开口道,“祖母,郎中给您瞧过了,一会儿吃上药您就会无碍了。”
钟老夫人搭在被子上手放松了些,像钟老夫人都这个年纪的老封君正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突然得这种卧床的病了。
大家都围着钟老夫人,听见身后的朱郎中惊讶的咦了声,“这药不对呀!”
众人都循声望去,朱郎中的手里捏着的那包按彭郎中的药方抓来的药,里面的药材被朱郎中细细的分开了。
“如何不对?”季韶九看了眼站在一边还在室内的彭郎中。
彭郎中下意识的也凑前一步,眼睛瞟到朱郎中手里的药神色就变了变。
朱郎中举起手里的当归片,“我终于知道老夫人是怎么病的这么突然的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如同稚子获得最喜爱的东西一样兴奋,说话也很纯粹。
“夫人请看,这当归是滋阴补阳的药材,可这有心疾的人吃了过量的当归就是药坏事的。”
“当归本就有活血之效,过了量,这药就不是药了,而是毒了!”
彭郎中上前要去抓朱郎中的手的东西,“你莫要在这信口雌黄无中生有了,治心疾的药里的方子里哪个也少不了当归吧!”
朱郎中手一躲,“你说的也没错,可治心疾当归最多要三钱,这包药里的当归都有四钱了吧?”
朱郎中把当归片放在手里试了试重量,“我从医都有四十几年了,开方抓药都无需用戥子秤我也能分毫不差的抓出来。”
季韶九挺直脊背,肃着脸,“吕妈妈叫两个护卫进来请彭郎中去一边休息休息!”
吕妈妈一招手立马有两个护卫进来,一人一胳膊就让彭郎中不得不老实的坐到椅子上。
钟四爷听懂了朱郎中的话,立即怒视着彭郎中,“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母亲是被她毒害的!”
彭郎中还算镇定,“钟四爷,这害人也要吃了药才行对吧,现在他拿的这包药还没给老夫人用呢,他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根据?”
又义正严辞的对朱郎中说道,“我也同样行医三十几年,我抓过的药不比你少,我这样开药自然有我的用意,医术也有高低,莫非你没见过的方子,你就认为都是错的不成?”
十足的心胸坦荡之态。
钟二夫人悻悻开口,“折腾这么久,还不如把这药煎了让母亲喝了,说不得都起效果了。”
钟二爷说话也带了不满,“璟奕媳妇,你祖母把掌家权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什么时间显示你掌家的威风都成,你可不要在人命关天的时候犯糊涂了。”
“最重要的是你祖母身体好起来!”
季韶九还未开口,钟雁说话了,“二叔父和二婶娘说的话好没道理,我嫂子什么时候显威风了,不过就是想仔细些,免得有心之人钻空子而已。”
“叔父的三两句话倒怨怪上我嫂子多事,难不成您和我二婶娘都有孝心,我们就是心怀叵测之人了?”
钟雁自从退婚以后,这一阵子都没有媒人上门,她和钟大夫人强烈要求了,万不能随意就把她打发出门。
季韶九也玩笑道,“若没有合心意的人,就留在府里做姑奶奶。”
钟雁没了心理负担,说话就恣意些。
钟二爷被钟雁的话怼的脸色有点青,“雁丫头,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么和长辈说话也横冲直撞?咱们将军府虽然是武将府邸,可女子起码的言容规矩还是要懂的吧?”
季韶九接过话来,“二叔父别激动,咱们将军府出去的小姐自然是没差的,礼仪也周全。”
“怪只怪这几年夫君出征在外为府里挣功勋,这府里就只有雁姐和我婆母二人,这性子可不就要强了些?”
“您是长辈自然能体谅雁姐的不容易,何况您说我借此立威风……”
季韶九笑了笑,“有府里的长辈在,我一个小辈哪里耍的起来威风?”
“您今日这话要被传出去,可不知会传的如何面目全非,是说我一个小辈握了权柄搅乱内宅,还是二叔借此发泄对我掌家的不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