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止住了心里的胡思乱想,急忙上前给季韶九等人请安。
刚刚韩德、周妈妈和温家的交待的很清楚了,季韶九让紫苏把仁寿堂的菜单子给王管家递过去,“王管事来解释一下,仁寿堂这几日的膳食可是你列的?”
王管事疑惑了一下,接过来细细的看了看,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磕巴的回道,“这……应当是我列的!”
季韶九袖着手站在廊下,“为什么没采用周妈妈的那个单子?你擅自改变老夫人的膳食,可有人指使?”
王管事现在还蒙头蒙脑的,这列菜谱还能有什么毛病?可少夫人既然问了,就说明这菜单的确是有问题。
王管事犹犹豫豫的,半低着头,这视线就想往廊下看,还没看到想找的人,吕妈妈一声断喝,“少夫人问话,你还是如实招来,可不要想着什么推脱的花招。”
王管事一想到外宅刚生了儿子的妾室,咬咬牙,认了下来,“回少夫人,这菜单是小的列的,不过没有太大的改动,只在几个汤上换了换,要是少夫人觉得不妥,小的明日就按周妈妈把菜单换回来可行?”
钟三夫人冷笑一声,“王管事说的真轻巧啊,老夫人都吃了你这几日的菜都昏迷了,你还琢磨着继续安稳的当你的厨房管事不成?”
她早就对王管事有意见了,小小的管事也能在三房的吃食上拿捏她,除了日常的三餐点心,她就是想多添一道佐酒的菜还得拿钱打赏了才给做。
不然就推三阻四的,嘿,这机会不就来了!
季韶九侧头看了眼钟三夫人,嘴角弯了弯,钟三夫人这公报私仇的性子替她省了不少口舌!
王管事只以为是哪个主子吃坏了东西,可没想到是把钟老夫人吃病了,这么大的罪名他哪里敢认呢,一下子就腿软跪了下去,脑袋能嗡的一声,喃喃辩解道,“这……这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我就换了几样汤,小的没再动别的吃食……”
“请少夫人明鉴!”
周妈妈从内室出来,她恨王管事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主子们都在,她恨不得上前抽他几个大嘴巴,他自作主张差一点就牵连了她们都喝西北风去了。
讥讽道,“王管事胆子也大了,老夫人的食谱都是定制好的,你就敢擅自更改,不知这是谁给你的权利?”
王管事是真的慌了,他平日也会调整各院子的菜单毕竟添一些名贵的吃食,这花费也就能多一些,有花费他才有机会挣一些油水回来。
可老夫人的这几日的调换的吃食还真就不是他的主意。
钟二夫人和林妈妈躲在人群最后面,钟二夫人一脸大势已去的颓败。
紧紧掐着林妈妈的手,“你不是说你安排的没有留下任何的纰漏吗?”
“现在可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不能让王管事指认我们,不然我们就都完了啊!”
林妈妈被钟二夫人掐的皱了皱眉头,她和钟二夫人当主仆一体,钟二夫人要是被供出来,她首当其冲也不会有好结果。
还有什么办法扭转乾坤?绛草那里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要是也说了实话,今日就是她们二人的死期了!
院子里的王管事跪在地上磕头,“少夫人,我下次再不敢了!”
都不用季韶九开口,周妈妈就张口拒绝道,“等老夫人醒了,我一定把你做的事儿如实禀报,还有下次,你真是在做梦呢吧!”
“就凭你做的事儿,老夫人第一个就发卖了你们一家?”
王管事登时冷汗岑岑,钟老夫人的脾气他当然清楚,眼里绝不会揉一点沙子。
不行啊……他要是被卖了,他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还有才几个月的小儿子,王管事往前爬了几步,仰着脑袋,“求少夫人开恩,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
季韶九淡淡的看着王管事,一句话断了他的希望,“既然你承认了这件事是你做的,府里是留不得你们一家了。”
回头对吕妈妈说道,“寻了人牙子来,不用祖母费心了,把他们一家发卖出去吧!”
王管事脸色一下子就没了血色。
连连磕头,“求主子饶过小的一家,小的下次再不敢了啊!”
砰砰几下,额头就青紫了。
钟三夫人哼了一声!
“不过……”季韶九转而又说道,“我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换菜谱这件事是不是你自作主张的?”
“你要是说了实情,你们一家不会被发卖出去,就都去庄子上生活吧。”
王管事能爬到厨房管事的位置,是费了老大的心血了,也不是个笨人,他自是明白经过今日一事,他是绝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可被发卖还是去庄子,还是去庄子上起码能一家团聚。
半抬了头看向廊下的众位主子,王管事张了张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管事肩膀耷拉下来,“小的愿意去庄子上,小的说说话,那菜谱是……”
“是奴婢给的……”林妈妈突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
紧跟着钟二夫人失声道,“林妈妈?竟然是你?”
林妈妈越众而出,跪到王管事身旁,“回少夫人,是奴婢觉得老夫人对二夫人不公,原本这掌家之事二夫人都是做熟了,老夫人一下子就让二夫人交了掌家权。”
“奴婢实在是气不过才出此下策。”
“你这刁奴!”
钟四爷指着林妈妈咒骂起来。
钟三夫人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林妈妈还真忠心!”
钟二爷也长出一口气,“那母亲的药丸是不是也是你调换的?”
林妈妈低着头,全都应了下来,“是奴婢让绛草换的。”
钟二夫人用帕子掩着嘴,痛心的哭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婆母一直待我亲如母女,母亲的任何决定我都没意见,你这样做这出陷我和二爷于不义啊!”
季韶挑挑眉,无论彭郎中还是王管事说的话,都明确的指向二房,林妈妈这样一力承担下来,倒把钟二夫人摘的干净。
季韶九指着林妈妈问道,“王管事,可是林妈妈让你调换的膳食谱子?”
王管事只迟疑了一下就点头应是了,“林妈妈说老夫人前阵子体弱,正好趁着夏日进补一下,小的就把周妈妈拿来的那张稍微的改动了下。”
厨下的事儿清楚了,还有那两个药丸的事儿。
又让刑妈妈把绛草押过来,绛草是被两个婆子拖过来的,那腿脚也不知道是用了上了什么刑,软软的抬不起来了。
绛草头发汗湿散乱,狼狈的样子再没有老夫人身边第一等丫鬟的傲气。
刑妈妈先行礼请罪,“主子,绛草还没说是谁给她的药丸。”
季韶九摆手不在意,“林妈妈已经招认了,是她给绛草的,她说与不说无关紧要了。”
绛草本来紧闭着嘴,听了此话惊愕的抬起头来,又转头去看钟二夫人,她刚刚受了刑妈妈那么多的折磨都没有松口,一出来就听到这个坏消息,刚上过刑的手指格外的疼。
绛草颤颤巍巍的开口问道,“林妈妈,你不是说只要死都不能承认,只要少夫人没有证据,就拿我们没办法吗?”
林妈妈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她,可真是个傻姑娘,她对钟璟湛有意,林妈妈就和钟二夫人商量出一个美男计来。
钟二夫人答应了的,做成了这件事,就把她要过来给钟璟湛做妾,绛草都没犹豫就答应着帮她们做事了。
林妈妈转头不理她了。
绛草深受打击,林妈妈把她也出卖了,做妾?恐怕她能不能留在将军府都是问题了。
急忙爬起来给季韶九磕头,“少夫人,奴婢是鬼迷心窍了,都是林妈妈指使我做的。”
季韶九吩咐吕妈妈,“一会儿就让人牙子来吧。”
绛草是留不得了。
两个婆子上前堵了绛草的嘴就出了院子,绛草还回望了站在廊下的钟璟湛一眼,怎么和想的不太一样呢?
她不想被卖啊!
林妈妈跪坐在那里没有一丝的惧意,反而钟二夫人哭了半天,“林妈妈你实在是糊涂了啊!”
找到了对钟老夫人下毒手的人了,这件事就算是有定论了。
钟二爷满脸愧疚的和钟四说道,“四弟,都是二嫂没管教好下人,让母亲受罪了。”
钟四爷憋屈的一甩袖子,“不能轻饶了这恶奴!”
回内室看钟老夫人去了。
季韶九看着一脸大义凛然跪在院中的林妈妈,“林妈妈谋害主家,罪不容恕。”
“吕妈妈,寻两个家将来押着林妈妈去京兆尹,这件事还是由县衙大人来定案吧。”
钟二夫人的哭声顿了顿,“璟奕媳妇,这……要是闹到了衙门去,可是我们将军府丢脸啊,不如就把他们一家子发卖了,悄悄的处置了也免得引人笑话!”
这要是送去了大牢,她还怎么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