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嗣宝有意放走霁兰,霁兰虽心下感动,却执意不走。
身为死士,任务失败,要么战死,要么自戕,便是回大都复命,也是难逃一死。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寇嗣宝私放她逃走,便是闯下祸端,陆文龙和高青鸾不会轻饶了他。
此时的霁兰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为寇嗣宝担忧。
“我不走!”霁兰道。
“为何不走?”寇嗣宝问道。
“不想欠你的人情。”霁兰理直气壮。
“谁也不需你还,你只管走便是。”寇嗣宝道。
霁兰默默地摇了摇头,“此番同行之人尽殁,主子也去了,我回去复命也只能以死谢罪,倒不如死在这里。”
“哎呀……”寇嗣宝有些急了,“你却是执拗的紧,天下之大,怎就非得回去领死?难不成除了当死士就做不得别的?”
“别的?”霁兰一愣,随后苦笑的摇了摇头。
她自幼加入诡游死士,心中只有效忠陛下和完颜和卓。如今行动失败,完颜和卓也坠崖身死,她也再无活下去的念头。至于像普通百姓那样的生活,她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也不敢去尝试。
寇嗣宝又是一阵苦劝,可是霁兰执意不走。
寇嗣宝实在没有法子,说道:“既如此,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霁兰道:“为何?为何我要答应你?”
寇嗣宝道:“你答应了便是。”
霁兰问道:“什么事?”
寇嗣宝鼓足勇气,一把抓住霁兰的手,说道:“你若不走,便要等我回来!”
霁兰从来没有被男人如此对待,顿时脸色通红,一把抽出了手,怒道:“你这登徒子,胆敢轻薄于我,看打!”说着就是一拳。
寇嗣宝的本事在霁兰之上,可他并没有躲闪,结果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哎呦!”寇嗣宝吃痛,跌倒在地。
霁兰一惊,忙收了手,骂道:“你这呆子,也不知闪躲?”
寇嗣宝道:“你只需答应我,便是再痛些,也无妨。”
“你……你……只是打得轻了。”霁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感受到了寇嗣宝的真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小兰,你如此年轻,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情感尚未体会,何必执意求死?只等我回来,陪你享受人间冷暖,你可愿意?”寇嗣宝问道。
霁兰彻底明白了寇嗣宝的心意,此时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羞涩,却又很快被悲伤取代:“我不值得你这般做。”
寇嗣宝道:“你只需答应我便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霁兰痴痴地看着寇嗣宝,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别人喜欢,更不敢想象如普通人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
见她发呆,寇嗣宝笑道:“你不做声,只当是答应了。”
正这时,却听到门外似乎来人了。
寇嗣宝不敢停留,急忙出了门,却看见陆文龙和高青鸾站在门口,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喽啰兵,想来是看守报告了高青鸾。
“嗣宝,你在此做甚?”陆文龙问道。
“……哥……哥哥……我……”寇嗣宝支支吾吾。
陆文龙脸一沉:“你该不会是要私放霁兰吧?”
“这个……我……”寇嗣宝不知如何回答。
“哼!你好大的胆子!”陆文龙喝道。
寇嗣宝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哥哥息怒,小弟知错了,请哥哥降罪!”
陆文龙怒道:“你竟敢如此,来人,给我绑了!”
两边喽啰兵听令上前作势要绑寇嗣宝。
“且慢!”霁兰见状本能的脱口而出,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转过身去。
“霁兰兰姑娘,你若真心为寇嗣宝求情,我便不为难他。”陆文龙说道。
“我……”霁兰欲言又止。
陆文龙见状说道:“寇嗣宝欲私放关押之人,犯我军规,理当严惩,把他押下去听候发落。”
霁兰急忙制止道:“他并未放我走,我这不就在这吗?”
“噢?”陆文龙看了看寇嗣宝,又问道:“既是如此,你夜里私自来此意欲何为?难道是图谋不轨?”
但见寇嗣宝喘了两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不敢欺瞒哥哥,小弟……不想她求死,故有心……放她下山。”
“我再问你,你缘何要放她?”陆文龙又问道。
寇嗣宝道:“小弟对霁兰姑娘一见钟情,冲动之下才做出这等错事,一切皆是小弟所为,请哥哥责罚。”
陆文龙一皱眉,“你既已认罪,莫怪我无情……”
霁兰见陆文龙当真要罚寇嗣宝,起身说道:“他虽有过错,却并未成事,还请饶他这一回!”
“哈哈哈!”陆文龙大笑道:“霁兰姑娘,看来你还是挺关心嗣宝的嘛!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他的话,我便饶了他。”
霁兰闻言知道刚才她和寇嗣宝的话,都已经被听了去,心下羞恼,瞪了寇嗣宝一眼,便关上了屋门。
寇嗣宝也看出陆文龙是和他说笑,便说道:“哥哥,你看霁兰……”
陆文龙道:“我与青鸾已经商议过,想留霁兰在山寨,待她心性转变,是去是留,由她自行定夺。”
寇嗣宝又看向高青鸾。
只听高青鸾说道:“霁兰,你应该知道诡游死士都做过些什么,试问这样的行事是你所认同的吗?”
被高青鸾这么一问,霁兰沉默了,这么多年来,她追随完颜和卓,也看了太多的血腥杀戮。她不想看到这一幕幕的悲剧,可是为了报答完颜和卓的知遇之恩,她只有隐藏了自己善良的本性,而成为一名诡游死士的神箭手。
高青鸾又道:“今后你可自由在山寨行走,有事自去问询德叔,若不想留下,随时可以下山,只是有一条,若是你再帮诡游死士、再帮金人做伤天害理的事,休怪我不讲情面!”说完,高青鸾向后山走去。
陆文龙看了看寇嗣宝和霁兰,说道:“你二人倒是有几分默契,若她真心等你回来,我这个做哥哥的便成全了你们。”
寇嗣宝大喜,感动说道:“就知道哥哥待小弟最好,借哥哥吉言,小弟谢过了。”
陆文龙一笑,也往后山而去。
留下寇嗣宝和霁兰二人再说些什么,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