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1月9日 星期一 阴
匠人胡同云英家
力万狐给云英建议：成立箕尾湖银行，货币与陵羊泽的食盐挂钩。这样既可以方便群众，也可以壮大根据地的发展。
云英曾在瑞金苏维埃银行干过会计，自然懂的发行货币的好处。正与月英、永英商量此事，力羊尾拿着二斤豆腐进来。
云英惊疑地看着他。
“河曲城里传出来的消息，筠英被抓了。”羊尾说。
“啥时候的事？”云英急切地问。
“昨天傍晚，筠英要出西城门。便衣从背后扑上来，将筠英按倒，捆绑起来。来人说：便衣喊出了筠英的名字。”
说完，羊尾放下豆腐，急匆匆地回去了。
云英、月英、永英的汗水，不自觉地从脸上流下来。
“这就证明，内部还是有叛徒啊！”永英说。
“可知道筠英去河曲的，就咱们三个啊！”月英脱口说。
“力家寨的人，这两天有人离开村子没有？”云英问。
“大冬天的，没记的有人出村啊！万狐是没有出去，每天他都给学生上课。”月英说。
“如果这个人不在力家寨，也有可能在晁寨。筠英化了妆，不是极熟之人，认不出她来。月英，你马上去晁寨，查一下谁出村过？去了哪里？见了啥人？都要搞清楚！”云英说。
月英忙向云英敬礼，急匆匆地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永英和云英，两人谁也不说话，低头沉思着。
“大姐，我亲自去趟河曲！问一下姚大哥和范大哥，看他们有啥消息。”永英说。
姚大哥，是清辉药铺掌柜曲清辉的代号。范大哥，是沙家饭店掌柜沙金商的代号。
“我还有一层怀疑，就是他们出了问题。若你去和他们接头，太危险了。”云英说。
“若我再被鬼子抓住，一定是两位大哥出了问题。接下来如何做，大姐心里不就有底了？”永英说。
“这是人命呢，开啥玩笑？”云英瞪着永英，厉声说。
“可我们找不到证据，就得拿命试！这次大扫荡，咱们死了多少人啊！若用我的命，把叛徒挖出来。别说我高兴，杏英姐她们也高兴啊！”永英坚持说。
云英沉思不语，在屋里踱来踱去。
“大姐，你咋说的？革命别怕死，怕死别革命。把鬼子赶出中国去，怕是咱这代人的命都不够呢！”永英说。
云英看着永英，说：“我给双虫响写封信，你亲自去交给他。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永英连忙应诺。
云英写好信，装入信封中，用蜡将信封封好；然后交给永英。永英接过来，装入口袋里。
云英喊青英进来，让她备马，送永英去鹧鸪渡口。
云英、青英、永英、秉英骑马来到向家庄鹧鸪渡口。
庄秉英，是永英的堂妹，也是永英的警卫员。
芦苇已经收割，湖面一览无遗。寒冷的水面上，不时有水鸭在飞翔。
鹧鸪渡口，船工向智带的儿子奉信坐在船上。见云英来了，忙迎上来。
“你爷呢？”云英问。
“回家了，让我在这里守着。”奉信说。
“把你永英姨送到小咸村去，不能告诉任何人。”云英说。
奉信应诺。
永英、秉英牵马走上船，挥手与云英告别。
却说永英来到双虫响的家中，把云英的信交给他。双虫响把信拆开，看后，脸上露出微笑。然后把信交给永英。
“我可以看吗？”永英疑惑地问。
双虫响点点头，让妻子采春烧水。
永英接过信，看完后不由笑起来。原来，云英在信中说：让双虫响把永英装扮成拾粪的老头，背着他的粪笆去河曲城，侦查情况。两天后必须回来！让秉英留在双虫响家，不得外出。
“说不得，你要把头发剃光了。”双虫响说。
“闺女家的，没了头发可咋出门？”采春说。
“没了头发还能长出来，没了脑袋就长不出来了。”双虫响说。
采春、秉英觉的是这个理，不由笑了起来。
双虫响把永英的头发剃光，又用永英的头发，给她粘了一个络腮胡。然后出门，来到院子里。
永英把衣服脱下来。采春用灶口的灰，从头到脚，给永英搓个遍。永英顿时变成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老头。
采春又用粗布，把永英的胸脯束紧，然后换上双虫响的衣裳。采春、秉英审量半天，看不出破绽，这才让双虫响进来。
双虫响又审量半天，也没看出破绽，这才放心地笑了。
永英吃罢饭，背着双虫响的粪笆，过敦河，经少咸村，向河曲而来……
两天过去了，双虫响心里不安起来。他让秉英在家等待，自己过敦河，沿着去河曲的道路，接应永英。
双虫响到达条谷的时候，太阳落山了。按照永英走前的安排，这个时刻，永英无论如何也要离开河曲，到达这里了。
在十字路口，有一座青驼塔。青驼塔呈六边形，用青砖垒成。塔高九层，轮廓秀丽。在南北方向，开有拱形门洞。
双虫响向前方眺望，不见永英的身影。便想到塔中歇息，等待永英。
走进塔内。突然，双虫响发现，在盘旋而上的木梯旁，躺着一具尸体。他忙走向前来，仔细一看，正是永英；再看，自己的粪笆，扔在一边。
双虫响的汗从脸上流下来。只见永英两眼睁圆，惊恐之色，定格在脸上。咽喉处，血已经凝固变黑。双虫响来不及多想，背起永英，向小咸村而来。
午夜时分，双虫响终于回到小咸村。村口，云英、青英、秉英依然在等待。见双虫响来了。青英、秉英忙赶上前来，迎接着他。
“咋啦，永英负伤了？”云英问。
双虫响气喘吁吁，说不出一句话。
青英、秉英将永英接过来，双虫响一下子瘫倒在地。云英忙将双虫响扶起，说：“到家了，慢慢说。”
青英、秉英发现，永英的尸体已经僵硬。不由泪流满面。青英说：“大姐，永英死了。”
云英顾不的双虫响，忙过来，将手指放到永英的鼻下。哪有永英的呼吸！
“抬到院子里，切莫吓着光竹。”云英说。
青英、秉英应诺着，抬着永英走了。云英又把双虫响扶起，看着他。
“应该是走到青驼塔，就被人杀了。杀她的人，她应该认识。”双虫响看着云英，流泪说。
“何以见得？”云英问。
“是被人用刀割了咽喉。但两眼睁圆，面带惊恐；是没想到，这人会害她的征兆。”双虫响说。
云英点点头，将双虫响扶起，慢慢向双虫响的小院走来。
来到院中，青英、秉英已经将永英放置在院子中。双虫响进屋，举着油灯出来，交给云英。
云英举着油灯查看。果然，永英两眼睁圆，脸露惊恐。咽喉处的伤痕，细如发丝，显然是利刃所伤。
云英的泪水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