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洛阳大将军府。
“说长行,北月明。州来地,风云起。边戍警,战鼓鸣。城池固,人心惊。”
“士季、公闾啊,这个童谣现在在洛阳城一带流言四起,本侯虽然实在是心中不安,今天请你们来,便是为我拆解一二。”,司马昭看着下方坐着的钟会和贾充,终于说出了心中的不安。
贾充率先回答道:“启禀大将军,长行者,乃是一个‘延’字,说长行,便是一个‘诞’字,北月者,背也。州来说的便是寿春的古名,此童谣乃是说淮南诸葛诞,谋反在即。”
“这……”,司马昭陡然心惊,又问向钟会:“士季以为呢?”
“贾尚书的拆解并没有大问题,只是,童谣虽然主此意,但要不要现在就处置诸葛诞,大将军还需要慎重。”,钟会开始与司马昭劝说:“眼下陇西战事不利,要是急于逼迫诸葛诞,一旦将他逼反,只怕对陇西战事会有不利影响。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增调援军击退西蜀才是重要的事情。属下以为,可以对诸葛诞进行恩封后赏,让他继续在淮南就任,安了他的心,等到将陇西收复,再徐徐图之。”
“不然!“,贾充却有不同意见,”三个月前,东吴丞相孙峻病亡,其弟孙綝与滕胤、吕据争权夺利,死伤甚重,眼下边患已清,我军正好以大军雷霆之势横扫淮南,上次毋丘俭之乱,不过一月不到便快速解决,这次也定然不出三个月就可以结束,陇西那边邓艾虽然战败,但蜀军的消耗也很大,半年之内恐怕也无力进取,如此我军先安内在攘外,也可从容应对。”
钟会立刻打断:“贾尚书此言不妥,诸葛诞并非毋丘俭鲁莽之辈,若是他提前联络东吴,调兵起事,固守城池,恐怕非一年之功也。若是蜀军趁机兵进关中,岂不危矣?”
“唉,我觉得士季才欠缺考虑,诸葛诞与大将军离心已久,一旦我军与蜀军在雍凉相持的话,他直接兵进洛阳,岂不是一网成擒?大将军,三思啊!”
钟会也赶紧道:“请大将军三思!”
“你们二位所言各有道理,本侯也不好现在下决断,但现在可以做起来准备。”,司马昭立刻下了决断。“士季,你立刻前往河内、河东一带征调兵马,我授予你全权,此事要三个月内做好。”
钟会拱手道:“请大将军放心!”
“公闾!之前诸葛诞向我讨要粮草,你就带着这批粮食,以劳军为名,视察淮南的动向,不可打草惊蛇,回来之后详细报我。”
“大将军放心!贾充定不辱命!”
钟会却有些担心的看向贾充,他可是清楚贾充的性子,太容易动小心思了,但眼下这个情况,自己也不好再劝,于是也只能将这份担忧压在心头,只希望不要出事情吧。
司马昭又想到了什么,看向贾充:“对了,陈玄伯和王彦纬最近有何动静?”
“陈泰去年回朝之后,再没有什么异动了,王经倒是因为精通古文受到了陛下的赏识,经常被叫进去叙话。”,贾充则详细地做着汇报:“大将军,以属下之见,陛下那边目前没有什么问题,再说还有安阳亭侯和南安亭侯把守宫禁,想来也可令人安心。”
司马昭满意地点点头,曹髦并非曹芳那样的庸碌之人,行事理政都很有主见,这也让司马昭多少很是担心,自己不是兄长司马师,恐怕会压不住这个人。只是眼下还不是处理他的好时候罢了。
半个月之后,贾充就到达了淮南,在诸葛诞的迎接下,进入寿春城。
“诸葛将军戍守边塞,劳苦功高,在下所运五万斛粮草,已经到达,还请将军清点。”
“贾尚书亲自到此,也是辛苦了。”,诸葛诞虽然有些不喜欢贾充,但看在司马昭和他父亲贾逵的面子上,还是笑脸相迎:“本将军已经略备薄酒,请贾尚书赏光啊。”
“诸葛将军客气了,请!”,贾充也是笑了笑。
两人相互行礼之后,很快就进了大厅,入席吃喝。
“本将军听闻西蜀入寇,陇西诸郡沦陷,不知大将军可有破敌良策?”,酒过三巡,诸葛诞多少也是放开了,开始问起了一些事情。
贾充心中不喜:你这小子,是不是想看看大将军的底子,以便自己起事?
“诸葛将军不必担心,我大魏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西蜀虽然一时得逞,但其内部并不安稳,只要我们稍稍发力,蜀人就得乖乖地退回西川。”,贾充笑了笑,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诸葛将军博学多闻,在下有一事还真想请教请教。”
“哦?不知贾尚书有何见教?”
贾充笑着问道:“当年夏桀之时,五星错行,夜中,星陨如雨,地震,伊、洛水竭。商纣之时,大河断流,凤鸣岐山。不知何解?”
诸葛诞想了想回答道:“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也。夏桀、商纣以及后来的周幽,都是亡国之君,国家自然产生异常,上天以此警示万民。这也是自然的道理。”
“嗯,诸葛将军不愧是博学之人。当今之世,兵革不休。今年幽州、青州皆有旱情,凉州动乱不安,雍州也近半沦陷,也可谓是国家不幸啊。”
“嗯?贾尚书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话头不对,有些微醺的诸葛诞警觉了起来,眯着眼睛看向了还在滔滔不绝的贾充。
贾充见状,悄悄坐着靠近诸葛诞,小声说道:“洛阳的贤人们因为国家的动荡而内心不安,甚至有奏请皇帝禅让的意思。您认为如何呢?”
“啪!”,诸葛诞闻言一拍桌子:“你不是贾逵的儿子吗?你们贾家世代受大魏的恩惠,怎可以辜负国家,欲将大魏江山给了他人?这话我诸葛诞根本听不下去。如果洛阳的陛下有难,我诸葛诞定会力搏一死。”
【2】钟会建议安抚诸葛诞
【3】贾充、荀勖力主调诸葛诞回京;
【4】诸葛诞猜疑司马昭的用意,决定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