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笑声渐歇,大人缓步至瀑布之前,似对身后二人说,又似自语:“这旎啸倒也颇有几分能耐,我先前本是瞒天过海,悄然潜入南华堡,想以秘术,探寻那嘉靖帝留给骆珹之物的线索。
“不料此人,竟直接搅动了云龙山的武林大会,还将骆家之事公之于众,全然不惧皇帝的猜忌,哈哈,此人行事果决,雷厉风行,这等魄力,实乃令人钦佩。”
稍顿,大人继续说道:“我原想,将他困于云龙山山腹大洞之中,却未曾想此人竟有如此能耐,竟能脱困而出,不过也对,他能击败穹渊与萤影,自非泛泛之辈,否则,又何须我亲自出手?”
言罢,大人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讽刺与奚落,望着眼前二人。
片时,大人语气中三分怒气,七分赞叹:“华夏数千载文明,底蕴深厚,非同小可。却不知那旎啸所布何阵,竟能窥破我的万象噬魂天衍阵,且不受其影响,令我此阵显露无遗。
“此人更为可绝之处,在于他全然不顾朝廷法度,江湖规矩,更不顾自身恶名昭彰,致使大半个陕西陷入动荡,令我万象噬魂天衍阵实力大损,如今仅存十之一二了。”
言及此处,大人呵呵一笑,缓缓说道:“旎啸,你既已窥破我所布之局,即便没有万象噬魂天衍阵,那又如何?
“我照样能将你击败,这南华堡,便是你的葬身之所,哦,还有你那上千山庄弟子,也将命丧于此。”
大人身形飘忽,瞬间来到哈狐与樱浪面前,冷声说道:“我想明日便与旎啸一决高下,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倘若你们的人心生怯意,偷偷溜走,哼,后果自负,想必你们心中自知。”
哈狐与樱浪闻言,慌忙跪倒在地,如同膜拜神佛般虔诚,口中说道:“大人,我们绝不敢有二心,心中更是无所畏惧,誓死为大人效力,即便身死,也不后悔。”
大人微微一笑,颔首道:“很好。”
他面带笑意,俯视着眼前如蝼蚁般渺小的人。
却不知,那樱浪眼中却透露出一丝狐疑,对大人之话心存疑惑,为何与旎啸一战要定在明日,而非此刻?且大人麾下高手如云,早已在南华堡集结,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从地底杀出,何必拖延?
他心中暗想:大人手段通天彻地,实力超凡入圣,为何不直接斩杀那旎啸,反倒要施展诸多手段?
樱浪将这些疑惑深埋心底,不敢在大人面前流露分毫。
他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如同膜拜神明,不敢有丝毫怀疑之心显露。
他深知,此乃忤逆之举,一旦表露,必将祸及族人,殃及东瀛。
大人凝视二人良久,方轻声说道:“你们都起身吧。”
哈狐与樱浪闻言站起,躬身立于大人身后,不敢有丝毫异动,犹如老鼠见猫,身躯微微颤抖。
大人对他们冷笑一声,随即轻声吩咐:“你们须得仔细看好了,切不可自先乱了阵脚。”
待哈狐与樱浪抬头之际,只见大人轻挥衣袖,眼前瀑布竟化作铜镜一般,映照出整个南华堡之景。
二人见状,顿时瞠目结舌,半晌无言。如此神通,怕是唯有神佛方能施展。
见他们面露震惊,眼中还夹杂着羡慕与贪婪之色,大人只是淡然一笑,“若你等忠心耿耿,勤勉办事,说不定哪日我心情大好,这等微末之技,传授于你们也并非难事。只是,即便如此,此技也是世间罕见,纵观华夏,也无人能及。”
哈狐与樱浪听得,连忙俯首躬身,齐声道:“我等誓死追随大人!”
片刻之后,大人背对着二人,轻轻挥手,“你们快去准备吧!”
哈狐与樱浪再次躬身行礼,齐声说道:“是,大人!”
初冬时节,寒风瑟瑟,日已西斜,半轮斜阳挂于天际,显得凄惶而孤寂。
旎啸回来,手中紧握数封来自各地的急讯,只说南华堡有异样之举。且那些暗中潜入南华堡的江湖人士,仿佛有所感应,人数骤减。
各处暗探南华堡及其周遭山庄的弟子来报,称盘踞在南华堡的那股诡异气息,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其实,旎啸心中亦隐隐有所察觉,那股暗中的势力,似乎正酝酿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暗自揣测,或许是自己布下的魂殇窥天阵,令那暗敌之局陷入混乱;又或是对方已然察觉到自己窥破了其布局,故而不得不提前采取行动,意图与自己正面交锋,展开一场刀光剑影、兵戎相见的厮杀。
寒风凛冽,落叶如蝴蝶般纷飞,旎啸立于院中,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木,遥望南华堡方向。
只见五彩云色时隐时现,时而膨胀,时而缩小。
百里云歌携三侍女,悄然行至他背后,一同遥望着南华堡所在的方向,静默无言。
旎啸双目炯炯,沉思半晌,眉宇间似有决断闪过,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笑意。
少时,他轻声道:“倘若明日不动手,想必便是后日了。也好,此番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手段!”
四女听得,皆是面色微变,心中明了,他口中所提之人,正是那擒获骆风雁、在南华堡布下重重迷雾之局的幕后黑手。
华妙琴轻声问道:“少爷,可是那人要动手了?”
旎啸徐徐颔首,“不错,我虽无确凿的证据,然心有所感,非明日即后日了。”
言罢,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可我哪能如他所愿,我们今夜便行动,料对方断不会想到,以为风雁在他手里,便事事占尽先机,而我等唯有被动应战。”
四女听后又是一愣。
百里云歌面露忧色,“我们此举是否太过仓促了?如此仓促应敌,全无胜算,再说风雁妹妹此刻身在何处,我们全然不知,贸然行事,岂不是令她陷于险境?”
旎啸转身,望着云歌,笑道:“以前我尚不敢断言风雁所在,而今我已有七八分确信,她必在南华堡内。”
“什么?!”四人闻言大惊,瞠目结舌。
稍顷,她们似有所悟,解子音恍然一笑,不由得叹道:“那厮果然狡诈非常,竟将风雁姐姐匿于南华堡,给我们来了一个灯下黑。”
旎啸但轻笑一声,“我们若提前而动,反令对方措手不及,且此人想转移风雁,也是难上加难。再者,我观那五彩云气,现今纷乱无章,犹如人之心性暴躁。
“我猜想,此云气专吸人七情六欲为食,本只针对入南华堡之人,不期外围也是杀伐连连。那云气贪食成性,正为我等可乘之机。”
四女见说,方恍然大悟。
旎啸笑容收敛,面色凝重,双眸中透出果敢之决,对三侍女说道:“速按先前所定之计,令狄堂主与班堂主,率山庄弟子自五个方向突入南华堡。半个时辰之后,即刻行动,以空中信号为号。”
解子音三人领命而去,云歌则伴于旎啸之侧,二人目光共注南华堡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