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派人去了皇陵。”老夫人话音一转，“不过，皇后将废太子毒害皇帝的事说了出来，这次端看皇帝会保哪个儿子了。”
“一个通敌卖国，一个杀父夺位，皇帝如今已经油尽灯枯，便是不想选也不行了。”
如老夫人所料，皇帝此刻在废太子与睿亲王之间犹豫不定。
他并非是爱子，而是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得来的皇位又要拱手让给非他血脉的外人，他便心有不甘。
太子与睿亲王再如何，那也是他的儿子，与其给旁人，还不如交给他们其中一人。
他怒火中烧，“这两、两个逆子，一个给、给朕下、下药，一个知、知道另一个给、给朕下药，却、却瞒而不报！”
经过庞太医的金针刺穴，他说话不那么费劲，但也不利索。一句话磕磕巴巴，李公公琢磨了一瞬，才琢磨他要说的意思。
他暗暗叹了口气。
皇家从来都没有什么兄弟之情，皇位之争自古都是血流成河。
先皇在世时，那几位身份尊贵的皇子明争暗斗，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叫现在的皇帝钻了空子。
他知道皇帝不会将自己的皇位传给宗室旁支，但现在确实不好选。
选太子，是太子将他害成这般样子，选睿亲王，睿亲王眼睁睁看着他死。
通敌卖国什么的在他心中其实都不重要，皇帝最在乎的还是自己。
李公公刚想开口说话，小太监快步进来禀报：“皇上，镇国公与萧相还有几个大人求见。”
“他们回京了？”
皇帝眼珠子瞟向门口，双手不断地抖动着。
李公公有些诧异。
这次回来的居然是镇国公。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几日。
他站在床榻前，躬着身子问道：“皇上可要见？”
皇帝皱眉。
他现在这个鬼样子如何能被镇国公瞧见，但此刻不见又不行。
“宣吧。”
镇国公等人进入寝宫，看到皇帝的惨状虽有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
镇国公率先行礼，“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先前免了镇国公的叩拜之礼，此刻见他只弯腰却不跪地，心中不悦。
皇帝哼了一声，“都平身吧。”
“皇上，睿亲王勾结外敌证据确凿，人已押送回京。”
想到皇帝为了除掉自己，竟然连蛮夷的辱国之约都愿意签署，镇国公连嘘寒问暖都不屑装样子，直接让人将睿亲王拖了过来。
皇帝看着被押解而来的睿亲王，眼中满是愤怒与厌恶，“孽子，你可知错？”
陆凌夜还不知皇后为了他将其他皇子都杀了的事，他低垂着头，声音淡淡地道：“父皇，事已至此，儿臣无话可说。”
“你这混账！！”
皇帝对上他不知悔改的森冷眼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李公公心惊胆颤，赶紧传来庞太医给他诊治。
“三王爷，太医说皇上不能动怒，您就别再气皇上了。”
萧相大惊，“皇上先前病情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么？怎的愈发严重了？”
“唉。”
李公公叹了口气，抿唇不语。
若不是皇后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皇上也不会突然怒火攻心，病情加重。
这次是真的治不好了，不，应该是先前就已经治不好。
“朕身体有恙，你们且先下去吧。”皇帝喘匀了气，语调不清地说：“将睿亲王关入刑部大牢，朕择日审问。”
镇国公等人退下后，皇帝独自躺在龙榻上，眼神空洞。
他这破身子骨不用别人骗他他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是选谁为皇位继承人他却悬而未决。
此时的宫廷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各方势力暗中涌动。
镇国公回京之后，便闭门不出也不见客，但是有不少大臣去皇帝寝宫，要求皇帝严惩叛贼睿亲王。
陆大带着消息走进凉亭，“国公，七少爷，小小姐，废太子回京了。”
“居然没被皇后的人杀死？”
白悠悠听到这个消息甚是遗憾，那种祸害，这一次要是叫他翻了身，怕是第一个就拿镇国公府开刀。
陆晨笑了笑，“废太子先前暗中培养的人还有一部分未被处决，加之此次皇帝派人过去保护他，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白悠悠骂一句，旋即看向镇国公，“祖父，你说皇帝会选谁为储君？”
回来七日，白悠悠也一样在家中躲清闲。
这时的葡萄最是香甜，她与小橘一人提着一串紫色葡萄吃的欢快。
镇国公坐在石凳上喝完茶，手中捏起一颗黑色棋子正与陆宸对弈。
他眼睛盯着棋盘，头也不抬地道：“皇帝如何抉择，此事我也猜不准。但知道的是他二人其中之一，不会再有旁人。”
“当真就要看着他们其中一人登基为帝？”
白悠悠皱着眉头，清凌凌的眼中掠过一抹杀意，“不管是他们谁登基，都于咱们镇国公府不利，还不如趁皇帝未出决断之前，杀了那二人，彻底以绝后患！”
当初想找闲王借个种，再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帝在两个儿子的折腾下，死的太早了些。
陆宸抬眸，“祖父，皇后都将皇帝刨了根，咱们何不干脆帮他绝了种？”
“若这般做，大周必将大乱，届时受苦的还是百姓。”
镇国公放下棋子看着这两个小的，神色凝重，“最稳妥法法子便是效仿皇帝当初所为。”
“您是说......”
白悠悠与陆宸相视一眼，两人皆心知肚明。
宫宴那日，荣亲王说过，皇帝篡改先皇遗诏夺的皇位。
白悠悠拧眉，“就是不知皇帝可写了诏书。”
镇国公沉思片刻，道：“不管有无诏书，我们都需做好两手准备。”
白悠悠点头，“那我们先派人去探探消息。”
镇国公派人去宫中打探传位诏书的事，皇帝躺在床上还在为此事发愁。
寝宫外跪着一群大臣，有要求皇帝惩治睿亲王的，也有劝皇帝立储君，以稳国祚的。
皇帝听着心烦气躁，头痛欲裂，“去将太子和睿亲王都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