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往昔……
爸爸妈妈得了瘟疫死了,就剩她自己一个人了。她一个人种地,生活拮据,穿得很土,总是灰头土脸的,连吃饱都难,更别提还地租了。
鱼鱼公司来了,不小心把她的田给踩了,充饥的谷壳也被糟蹋了,连房子都被坦克撞塌了——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草垛是个房子。
就在她走投无路,捡起锄头,对着自己的脑袋,想要终结无意义的一生时——
“哦,瞧啊!我就知道一定会有心怀正义之人愿意追随我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额?”她还以为自己挡到别人的路了,下意识想闪开。
“嗯……虽然你勇气可嘉,迫不及待想要出发,但是这么一把武器可没有办法挑战巨人呢!”
听着他絮叨了一大堆骑士小说上看到的传奇骑士与他们的神兵利器,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精神病,想把手挣脱出来,但是累得脸都红了也没能成功。
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情话!
“已经开始期待这场伟大的救世之旅了吗?那就事不宜迟,就此启程吧!同我一起踏入群山,向长满苔藓的巨型石头人决斗,用光明磊落的方式赢取千岩托帕,锻造神兵!届时你也会有份的!”
她不想去,但扭头一看自己荒芜的一切,又茫然了,呆在原地。
我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相信我们会遭遇一段奇遇,我会成为英雄,而你会成为一位总督!”
“成为总督之后……就能还钱了吗?”
“当然!你想种多少田就种多少田,想养多少羊就养多少羊,睡着比白云还软的床,喝着炖菜羊肉汤!这些对一位总督来说真是手到擒来!”
“真……真的吗?”说着,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好久没吃饭了。
“原来你饿了啊……别的不多说,我兜里铜币还是有两个的。”说罢,他翻身上马,害彼时尚且瘦削的罗辛南特一个踉跄,向她伸手,“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侍从,陪我一起冒险,我绝不会让你饿着!现在上马,我就带你一起去牧羊人家里,请你喝一碗羊肉汤!”
他的笑容灿烂,手掌与面庞为夕照所染作赤橙。
那一刻,她从出生开始便从未活过来的眼睛,第一次开始颤动。
她哭了,眼睛好酸,握住了他的手,手臂挡着眼睛,低声哽咽着:“骑士老爷……”
“哦……”他的正义之心同样颤抖了一下,略微震惊,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被夕阳烤得如此燥热,低头一笑。
“那么,和我一起奔腾吧!”他一把将她拉上马,抱在自己的前方,这样就能在策马的同时支持住她的腰肢,“向着群山与巨人——欸,欸!”
“扑通!”罗辛南特栽倒了!两个人的体重对它来说还是过于勉强了。
主仆两人倒在一片风尘中,一起咳嗽着。
“还……还真是出师不利啊!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记住了吗?”
“记住了,老爷……”
“瞧!还好我们摔倒的,不然就把你的锄头忘在这儿了。这足以见得我们是有福气的!”
他站了起来,拍拍盔甲上的尘土,拉起了她,将锄头递给她后,又给罗辛南特拍了拍灰,之后面朝夕阳,大步迈去。
罗辛南特摆了两下脑袋,也一瘸一拐跟上去了。
她呆在原地,拄着锄头,抿嘴低头。
其实……他还挺帅的?而且一身盔甲,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别发呆哦,我纯洁可爱而又善良的随从!”他半回头,抛来一个wink,“千岩托帕可不会自己长出腿来找我们呢!”
“嗯……我会一直跟着您的,老爷。”
就这样,半吊子的旅程开始了。在他们前进的同时,他们的双脚也在将大地向后扒动,她的世界,也由此开始转动。
“所以,你回忆那么多,是想讲什么呢?”回想起当年,她百感交集,但依然摆着一张臭脸。
“我的意思是,还是当初那个黏人的你比较可爱!那才是侍从应该有的样子!”
“当初我是饿昏头了,看走了眼。”
而且那个牧羊人做的羊肉汤一点也不好喝,全是骨头,喝了一口汤,塞了半嘴羊毛。
“但是你吃完以后双手合十说‘谢谢款待’的样子也很可爱啊!”
“我被膻味冲昏了头脑行了吧?”
“但是走在群山的悬崖峭壁之上时,你分明紧紧抱着我撒娇!”
“蠢货,要是我不拉着你,你早就掉下去一万次了!”她怒斥着他,手指捅到了他的额头上,用力点着,“而且,你该向我解释为什么要取正义晚霞这个名字了。”
“因为……我遇见你的时候是黄昏行了吧?”
“骗人。”
“我哪里骗——”
“你以正义之名发誓。”
“咕!不惜威逼我也要刨根问底吗?潘沙,你这家伙……”
“罗辛南特,我们走——”
“别别别!我以正义之名发誓,确实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但是请允许我将这个悬念暂且保留,在我送你礼物的时候一并揭晓!”
“你?送我礼物?我不要骑士小说。”
“不!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罗辛南特有份吗?”
“嗷?”
“当然!毕竟,你们俩都是我的伙伴嘛!”
他勉强抱住了罗辛南特的脖子和她的腰,笑得像个太阳。
礼物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呢。
她脸颊抽动了一阵,轻哼一声。
好吧,那就相信他一次吧,反正马上就到剪刀教了——
“哦等等!我看到鱼鱼公司的鱼团军了!举起骑枪,擦亮马蹄,随我冲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闻风丧胆,不敢再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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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巨化的骑枪之虚影轰入大地,将阻挡它的一切击作齑粉。
它仿佛敲碎了神明的钟表,卡住了时间的齿轮。周围的一切归于静止,连泥点都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当〔怠惰〕之光足够强时,连非生命体都会受其影响。
面前雾气弥漫,夹杂着灰尘,开始时宽十几米,绵延出四百多米,有半个高架桥那么高,并且还在不断向四面八方弥漫。
这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地面撕裂后,涌出的地下水被蒸发,凝结所成。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人类能拥有的火力。
一,二,三,四……
“啪嗒哒!”飞溅的一切同步下落,震响连天。
她有把控好角度,在确保百分之一万杀死他们的同时,尽可能减小对高架桥的损害。
但即便如此,面对如此如此强的冲击,高架桥还是出现了裂缝,“河狸”构建的蓝图也提前报废了。
高速路上,屏息凝神的众人终于得以行动,感慨无限。
下令关闭罪孽雷达是正确的,否则绝对会爆表。
“嗯……”堂吉诃德徐徐落地,注视着眼前的迷蒙雾气,很不是滋味,“吾……是不是出手过度了?”
她感觉大地是无辜的,没有必要同他们一起受罚。
现在,眼前的大地被轰出一条深深的,干燥的河床,底面是弧形的,笔直向远方,宽度深度逐渐变窄。
大地就像橡皮泥一样,被骑枪烙上烙印。
“闹剧终于结束了……”莫本叹了口气,摁了下眼镜,习惯性重新打开罪孽雷达,不经意一瞥,却顿时傻了眼,冒出一身汗。
他的东侧,有一个巨大的黄点,堂吉诃德,毫无疑问……
但远处那个,和她一样大的点是什么鬼?
尽管他明白,在便携设备上,点的大小是区间性质的,比方说,在完全共鸣的情况下,“鹈鹕”和“幽浮”的点实际上是一样大的,但二者一个是第五位面的天花板,一个是第五位面的地板。
但是……
昏沉,迷蒙,一如当初,眼前一片耀眼的光芒,窒息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这次,别西卜明白,自己再也醒不——
“咔!”面前的光芒,被巨物猛撞,砸出了裂痕。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现在放弃,可还太早呢。”
“噗噗啪!”
光芒被风暴搅个粉碎,瞬间驱散。
“呼哈!”别西卜猛上来一口气,往后跌了一步,这才发现,自己仍旧保持站立。
与此同时,大家也看到了同样的场景,从光蚀中挣脱出来。
“唔……”妹妹揉了揉眼睛,撑起了身体。
“约书娅!”别西卜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她。
她呆了两秒,然后心疼地微笑着,摸着他的脑袋。
而对立面,堂吉诃德刚转过身去,身体一震,又转了回来。
透过几百米的迷雾,她看见了璀璨的金光,与一个漆黑伟岸的身躯。
“黑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