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听到动静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栅栏看到被人抬着的大哥,他死死咬住唇在狱卒开门时他直往前窜被御林军反手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随意的把浑身是血的大哥扔在地上。
“大哥!”
双手一得到解放他就扑到地上扶起裴黎,狱卒和御林军瞥了两眼锁好门就走了。
“怎么打的这么重。”
裴黎眼眸低垂,声音暗哑:“皇祖父驾崩了。”
他拍拍裴衡的手,竟还扯起笑容:“大哥还能陪你几日。”
几日后就得上断头台了,裴衡满脸的不可置信:“皇伯伯怎能如此!”
“早知如此……”
“阿衡!”
裴黎厉喝道。
“慎言!若真做了什么不忠不义大逆不道之事,咱们淮南王府真就世世代代背上谋反的罪名了。”
“可……”
裴黎叹口气,捂着胸口靠在栅栏上,他语气幽幽:“如果能用我和父王的死换你和母妃妹妹的余生平安,也值了。”
“大哥!”
少年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哽咽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拐角处把他们的对话记下让人送去了宫中,半夜裴黎发起了高烧,狱卒们像是提前接到了吩咐愣是没走过来看一看,哪怕听到裴衡喊他们和裴黎痛苦的闷哼声。
子时,本就昏暗的大牢在夜里就变暗了几分,牢房两侧的火把也燃烧了过半,裴黎裴衡靠坐在牢房最里边,三位王爷被关押在前头最大的牢房里。
黑影人闪身出现在二人面前,露在外头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语。
“早就与你们说过咱们直接用大炮破开宫门,又快又省事,何必受这份罪。”
裴衡接过她递过来的药丸喂给大哥吃,紧接着他擦擦手打开食盒高高兴兴的吃起饭菜来,听到她的话他认可的点点头:“就是,我做出来的炸药那是顶顶好的,保管把城门炸成灰。”
许长宁掏出银针在裴黎的穴位上扎了几针,又捏着汤勺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扎针的几个穴位是确保太医们查探不出他用过药的痕迹。
裴黎喝完药制止了她给他处理外伤的手:“这些痕迹得留着。”
“今日宫中起火可与你有关?”
许长宁点点头,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二人,裴衡抓着鸡腿愣在原地:“乖乖,我还真没看出来裴静心这么黑。”
小小年纪行事如此狠毒,真给了他不少震撼。
裴黎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低声道:“妹妹可是后悔当初救裴静了?”
“为何后悔?”
许长宁笑了笑:“我只是做了一个大夫该做的事。”
丽贵人被奔跑的马车晃醒的,睁开眼看到两个孩子躺在她身边她立马坐了起来,手指颤抖的伸到孩子的鼻息下,下一瞬她又惊又喜,还有气!可她们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这辆马车是谁在驾?
“醒了?”
一道陌生的男声从外头传过来,丽贵人护在两个孩子身前:“你是何人!”
“宋夫人莫怕,我是受主子之命送你和公子小姐离开京城。”
“你家主子是何人。”
丽贵人并没有放下警惕,裴静给她和两个孩子喂了毒药又放火烧她们,能从宫中把他们平安救出来并且给她们解毒的定不是普通人。
她慢慢抬手拔下发间的簪子,紧张的往那道帘子那挪,车夫很明显的叹了口气:“就知道。”
什么?
一只骨节宽大充满力量感的手伸了进来,手中还握着一只香囊,丽贵人震惊之下簪子落在裙摆上,她一把抢过香囊,这上面的绣工很熟悉,还有栩栩如生的可爱动物,是郡主的香囊!
她眼眶蓄满了泪水,喃喃道:“原来是郡主。”
太好了!郡主定然好好的,她抹了把泪,这才发现这马车能落脚的地方都摆着她熟悉的箱子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她这些年在宫中的积蓄,马车外能听见呼呼的风声还有鸟儿们清脆的鸟鸣声,她觉得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她的头顶灌进了她的身体,只觉得浑身舒畅不已,这是自由的感觉。
马夫又继续道:“主子说最近京城不太平,让我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事了后再接你们回来。”
丽贵人掀开车帘的一角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一碧如洗的天空映入眼帘,远处高山上被大片的绿色覆盖,飞奔的马车离开了吃人的皇宫,正往那高山流水处奔去。
“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有人在京城善后,就连皇上都以为丽贵人他们已经死了,这场闹剧只有裴静落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贵妃是想广发皇榜召集长宁那所谓的师兄弟?”
“皇上,臣妾实在没有办法看着静儿日日受着灼肤之痛啊!”
谷贵妃穿了一身淡色宫装,她没有上妆所以苍白的面色很直观的摆出来,可皇上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岑公公领着人退出去后,皇上拉住谷贵妃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贵妃认为她的师兄弟知道她的死因后还会上京吗?”
他抬手抚上谷贵妃憔悴的脸,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泛白的唇:“珍珠,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像是没看见谷贵妃大颗大颗的泪水,他继续道:“朕还是喜欢你上妆时的模样。”
一颗心狠狠往下坠,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色,明明早就知道他的冷清,可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心里还是像破了个大洞,她扯了扯苦涩的唇角:“臣妾定日日上妆。”
“真乖。”
皇上走后她站在裴静寝殿外,听着里头混着嘶吼的怒骂声,那是裴静在骂人。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听见静儿会这般骂人,曾经那么天真烂漫的孩子也被皇宫这个大染缸染黑了,不,她自嘲的笑了,或许是她们更像她们的父皇吧。
“娘娘?”
她身边的宫女满脸担忧的扶着谷贵妃,从方才皇上走后贵妃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谷贵妃摇摇头抬脚往里走去,裴静正在榻上发疯,见到她来了,扯着被烟熏的嗓音哭道:“母妃!”
“是有人害我!”
谷贵妃挥挥手,太医和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她站在床榻边只是看着裴静却不说话。
“母妃!我的脸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