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辛苦了!”
徐州城内,这座原先满满登登住了将近七千人的军营,经此一战之后,早已经空荡了许多。现如今,就算侥幸还能够站在这里的,也早已经浑身布满了伤痕。
除了城内留守的近两千人,被卢象升带出去的五千多兄弟,早已经不能用惨痛来形容。这群来自大明朝最北方的勇士,大明朝文官大夫眼中的异类,却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用自己的生命为大明朝争取一丝喘息的时机。
“你们才是大明朝真正的英雄!”
迎着一声声万岁的喊声,朱由校亲自走下战马,走到一个个满身伤痕的战士面前,亲自抱了抱这些与他浴血奋战的兄弟,亲自握了握他们的手。
空荡荡的军营之中,早已经不复往日的盛况。即便是幸存下来的战士们,看着这位俊郎的皇帝,除了一声声万岁以外,也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没人知道这群原先在战争中体会快乐的战士,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朱由校,王象乾这些大明朝的高层领导人们看到,为了生擒住李养正,这群战士们爆发了最后一次冲锋,也是最惨烈的一次冲锋。
五千壮士赴国难,只剩区区百人归!
站在点兵台上,朱由校看着底下这一群虽然已经换上了新衣,早已经在滚烫的澡堂子里面洗了几遍,可浑身上下依然还散着浓烈的腥臭味的战士们,那严肃的脸庞上不由得也有些动容起来。
“陛下!”
站在最前面的曹变蛟和张世泽察觉到了朱由校的异常,趁着立刻小声的嘀咕道。
“没事,只是这徐州城风沙太大,一时间竟眯了眼睛!”
说着朱由校重重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在这一战中,曹变蛟可以说充分表现出了,朱由校脑海中的那个“霍去病”的形象。最后一战之时,更是他带领着张世泽猛追三十里,生擒了李养正。
至于这个英国公世孙,这一战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不仅仅能在危险的战场上活了下来,更是为自己的军帐中攒下了三十六颗人头!
“你们俩表现得不错,除了对你们的嘉奖以外,王大人和朕商量,将大明近卫骑兵第一团的称号正式赐给你们!希望你们俩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
“陛下……”
授勋仪式还没结束,王承恩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冒着大不韪,惴惴不安的打断了朱由校的讲话。
“衍圣公来了!”
随着朱由校一个冷酷的眼神,王承恩立刻凑上前去,小声说道。
“让他在巡抚衙门大堂里面给朕跪着!”
……
天上这一轮耀眼的太阳,渐渐的从东边跑到了自己的头顶上,又从自己的头顶上跑到了西边。
巡抚衙门的大堂前面,穿上了正一品的衍圣公袍服的孔兴燮,精疲力竭的抬起脑袋,静静的看着头上的斗转星移。
他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在炙热的太阳底下,他的嘴唇早已经干涩起来。可是周围站着的丘八们,全都像是耳聋一样,没有人听到自己不断的祈求。从始至终,他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一样,在这里接受冷眼相待。就连皇帝身边,一向以圆滑示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王承恩,这一次看待自己的眼光也都已经变了。
在轻飘飘留下一句“跪着”以后,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便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这里,连一个说话的伴也不给自己留下。
尽管孔兴燮的心中或许已经是猜到了什么。可是内心里,那一股不安还是被自己的胆量所呵退。
对于衍圣公一脉来说,从始至终他们都只相信一个道理:不是孔家需要皇帝,而是皇帝需要他们孔家。待价而沽,左右摇摆,这也不是他们孔家第一次了。他不相信,竟然会有皇帝,因为这一点早已经司空见惯的小事,就妄图动摇这座文官的精神牌坊?
而是他前往南京的事,初来乍到的朱由校又怎么会知道?
“跪好了!”
随着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呵止,在左摇右晃的孔兴燮立刻惊恐的,端庄的跪在了地上。
他在内心之中早已经多次劝开了了自己,可在真正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心里有鬼的孔兴燮还是哆哆嗦嗦的趴在了地上。趴在那已经露出青苔的青石砖上,面对着皇帝他一时间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编排好的话。
“衍圣公,很关心朕吗?朕才刚来到徐州,您老就闻着风跑了过来。咱们大明朝不少的将军,可都不如您灵巧啊!”
“臣是大明朝的臣子,当此国逢大难,臣不能为国出力,只希望能留在陛下身边,侍奉陛下,以待陛下能够早日消除叛军,还我大明百姓一片晴朗河山!”
“到底是衍圣公,想的就是和那帮子当兵的不一样。只是朕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孔大人能不能给朕解释解释!”
“陛……陛下,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察觉到一丝异常的孔兴燮,内心之中更加惶恐起来,他不敢抬头看向皇帝,他的脑袋埋的更低,摆出更加谦卑的姿态,小心的回答道。
“你们孔家,究竟忠诚于哪一位皇帝?”
孔兴燮猛的抬起头,一脸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皇帝。他那一双灰暗的眼睛中,只看到面前的这个小皇帝身上,展现出了强烈浓厚的杀意。
孔兴燮彻底惊慌起来。他所猜想的一切都真的发生了。面前的这个皇帝似乎真的已经知道他暗中私通南京的事情,这位逼死了自己父亲的皇帝,难不成真的要连自己也要杀了!
孔兴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致命的问题。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朱由校也没准备让这位衍圣公回答这个问题。就在孔兴燮用这慌张的眼神,不断看向四周,希望周围这些“孔门”弟子能说句话,给自己求个情时,等来的却是皇帝的凌空一脚。
被一脚踹到花园的石凳上的孔兴燮,挣扎着重新跪了下来,他的嘴角溢出了大量的鲜血,他的目光不断的祈求着周围。
只是换来的却是架在脖子上的刀剑,和那些大人们极为冷酷的眼神。
这一刻,这位衍圣公大人才彻明白,他们孔家已经被北京的朝廷彻底抛弃。
在痛苦的叫喊声和不断的挣扎下,穿着精美正一品朝服的衍圣公还是被直接丢进了一片漆黑的监牢之中。狭小的暗室里面,看着有新面孔的加入,这里面的几位“常驻客”,眼中立刻闪烁起光芒……
“啊!”
“啊!”
孔兴燮那痛苦的惨叫回荡在监牢之中。只是没人会同情他,这一切终究只是是孔家的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