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道:“大人,是林太师来了,说是想看看郡主和他的女儿。太师还说,若是您同意他们见面,他会好好帮着劝一劝郡主,叫她们早些招了!”
林太师如今被陛下停职,妻女还都在监狱里头,心里其实也并不好过。
杨大伴听到这里,倒是开口道:“那不如大人就让林太师进来吧,刚好咱家也在。”
“若是林太师真的能劝得郡主自己交代了,对他倒也是大功一件!”
朝阳郡主听到这里,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而大理寺卿则豁然抬头,看了杨大伴一眼,已是明白了,对方也是站在相爷这边的,这句话分明已经能算得上是对林家夫妻关系的挑拨了。
大理寺卿:“那就请太师进来吧!”
林太师其实也没想到,一进来是这样的场面,杨大伴和大理寺卿人都在。
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少,与杨大伴打过招呼之后,便对着大理寺卿客气地道:“大人,可否给老夫一点时间,让老夫与夫人私下聊一聊?”
朝阳郡主生气地道:“私下聊什么?聊如何让我一个人把责任都担了,你继续当你的太师,过你的逍遥日子是不是?”
她哪里会不清楚,林太师这些年对自己这个夫人,也是多有不满。
林太师懵了:“老夫哪里有这个意思?”
他是对大理寺卿说,自己会想法子劝一劝夫人,可这不就是个糊弄大理寺卿,好叫自己进来与夫人私下聊一聊的借口吗?
夫人平日里那般聪明,难道理解不了?
若是平常,朝阳郡主或许是真的能明了,只是今日知晓宗亲们都已经不站在自己这边了,自己凶多吉少。
夫君还说什么要劝自己招供……
杨大伴更是说了一句,真的劝成了,夫君就立了大功!
这些种种加起来,朝阳郡主哪里还能保持冷静?
她瞪着林太师,恼怒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有这个意思,你心中有数,本郡主心中也有数!”
“你不过就是我家的一条狗,如果没有我父王,你什么都不是!”
“如今我落难之后,你就想让我一个人顶罪,你自己一个人继续做你的太师?”
“如果没有我父王,你能坐上太师之位吗?你什么都不是!”
“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想着如何运作救我出去,却想着如何害我,你还是个人吗?”
“便是阴沟里的臭虫,都比你瞧着正派两分!”
男人素来都是要面子的,她当着大理寺卿,当着杨大伴的面,如此说他!
这叫林太师一个平日里,总是被人恭维的当朝正一品大员,如何接受?
他气得发抖,盯着朝阳郡主道:“你平日里在府上如何说我,我都认了,你如今在外头也这般说我!”
“姬虞,我这个夫君在你的眼里,就如此不堪吗?便是没有你父王,我也是当年殿试的探花!”
“是你榜下捉婿,瞧上了我,偏要我做你们王府的女婿!不是我哭着求着要娶你!”
朝阳郡主气坏了:“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若不是我父王和兄长,你能当得上太师?”
林太师愤怒地道:“又是这话!又是这话!姬虞,我受够你了!这个太师我不当了!我这就去宫里找陛下辞官!”
“我宁可日后在街上讨饭,也不想再仰人鼻息,看你这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嘴脸!”
朝阳郡主被他气坏了,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凭什么说不当就不当,你知道我父兄为了你这个位置,他们付出了多少吗,你……”
林太师:“好!到时候,你就当着陛下的面说,他们到底付出了多少!他们是为我杀人,还是为我放火了,便一并都与陛下说了!”
“姬虞,我一直觉得你脾气不好,是因为娇生惯养。”
“我总想着到底是我高攀了你,我还改不了自己风流的秉性,心中对你多有亏欠,才万般隐忍多年!”
“但是到了今天,我受够了!这日子过不下去就不过了,你既然将我的颜面踩在脚底,那你也别想好!”
姬虞从前就是再嚣张,至少在外头还是给自己留几分面子的。
可今日又是当众辱骂自己,又是打自己耳光,林太师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觉得莫说是自己这样的正一品大员了,便是普通男人都受不了!
他愤怒地说完了这些话,转身便往宫里去了。
姬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便是喊了他一声:“站住!你听见了没有?我叫你站住!”
但从前总是能被她一句话便震慑住的林太师,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大伴笑了笑,开口道:“那咱家也先回宫了!”
林太师说要请辞,还说要姬虞不好过,这样的热闹,他可是想立刻回宫去瞧一瞧。
……
林太师到了皇宫的时候,众人还没有散去。
是小皇帝见着气氛不太好,他实在是不希望相父和自己的亲人们都闹翻,便是索性说办个家宴,将众人都留在了宫中用膳。
看沈砚书面色不虞,永安帝还十分有眼色地道:“去请朕的义母过来,一家人用饭,怎么能少了义母!”
宫人:“是!”
知晓媳妇会来,首辅大人的脸色才勉强好了些许。
而容枝枝到了之后,那些个宗亲也没有横眉冷对,只是看起来都有些尴尬。
后头是江氏起了身,笑着道:“各位长辈,各位舅父,各位表兄表弟,这枝枝啊,是我认的干女儿,我的女儿,日后与你们自然也算是自家人了!”
“今日陛下刚好将她叫来,也叫你们这些长辈认个脸,日后逢年过节,你们也好给几个红封呢!哈哈哈……”
容枝枝一愣,倒是没想到娘亲会在这个时候,为她牵起这样的人脉!
若是能被这些王爷们认可,即便只是口头认可,自己日后的地位也是更高。
《战国策》有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没在亲生父母身上感受到的东西,竟都在江氏的身上感受到了。
宗亲们听完江氏的话,想了想,觉得这不错啊,这可以认下啊!
如果将容枝枝算作他们皇室宗族的晚辈,那首辅不也勉强算是他们皇室的女婿了吗?
既然这样,宗亲们还与权臣闹什么呢!
干脆合家欢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