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们立刻举杯,对江氏道:“那要是如此说来,首辅夫人也算是我们皇室的晚辈了,一转眼,我们倒是成了夫人的娘家人!”
“说的是,哈哈哈,喝一杯,来,我们喝一杯!”
“这红封啊,年节本王一定要补上!”
“那是,必须要补上!”
江氏也是糊涂,早点把容枝枝带来,也一并与他们认亲,他们不就不为朝阳来闹了吗?
一个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朝阳郡主,哪里比得上风头正盛,在民间声望极好,甚至还能给他们附赠一个首辅女婿的容枝枝呢?
江氏笑道:“枝枝啊,快随娘亲过来,敬诸位长辈一杯!”
这会子,便已是众人皆大欢喜的场面,再也没有人说什么要处死容枝枝的疯话了。
众人喝了酒,气氛活络,笑意盈盈。
若是叫朝阳郡主知道,自己撞墙流了一头血的结果,是成全了宗亲们与容枝枝的亲情,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
倒是小皇帝在边上瞧了一会儿,支着下巴说了一句:“其实如今这辈分,真的挺乱的……”
江氏是自己的表姑母,但容枝枝是自己的义母,她们二人本该是平辈,但却又是母女。
再有,浅浅叫容枝枝姐姐,自己又比容枝枝低了一辈……
江氏听完,哪里不知道这辈分是万万不能乱,否则会叫外头嘲笑他们心中没个伦理纲常?
可事已至此,她只得警惕地抓着容枝枝的手,瞧着小皇帝道:“陛下,不管这辈分是有多乱,总归枝枝这个女儿,您可不能从我这儿夺走!”
外头要笑话就笑话吧!谁敢笑到她跟前来,她便去撕了对方的嘴!
小皇帝看着江氏的模样,也是乐了:“朕也没那个意思,罢了罢了……不如日后,就各论各的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地呢?浅浅嫁入宫中了,能跟着自己一起叫义母。
但他总不能不认容枝枝这个义母,或者叫江氏不要干女儿啊!
江氏点点头,虎着脸道:“如此虽然是乱了一些,但就先这样吧,这也是没有办法……”
反正要夺走她的女儿,是万万不能。
沈砚书见着宗亲们此刻对容枝枝的态度,已经十分和善,瞧向他们之时的冰渣眸光,才算是散去些许。
众人正是高高兴兴,说说笑笑,就在这个时候,林太师来求见了。
侍卫还禀报:“陛下,林太师说他是有重要的事!”
永安帝面上笑意一收:“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林太师进来之后,便跪下道:“陛下,臣是来辞官的!”
“还有,臣要举报姬虞,她在过去的二十多年,残害了二十多条人命,请陛下严惩!”
既然姬虞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那他就要大义灭亲!
都玩完!
谁也别想好过了!
宗亲们听林太师这么一说,一下子酒都吓醒了,一名王爷开口道:“林太师,你可是莫要乱说啊!”
自高祖皇帝以来,便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纵然真正处理起来,并非如此绝对,权贵们总是会受到不少优待和偏袒,但谋害二十多条人命,还捅到陛下跟前,便是再高的身份,也是不好收场的。
林太师反驳道:“王爷,我没有乱说!这些年朝阳郡主残杀了我不少妾室……”
那名王爷闻言松了一口气:“处死几个妾室有什么好提的?”
只因大齐的律法,只维护正妻,妾就是玩物,哪怕贵妾也就比贱妾说着好听些罢了,说到底,都是犯错了,主母一句话就能处死的玩意儿。
这也便是为什么,当初齐子赋叫容枝枝做妾,能气得江氏都出来骂信阳侯一家不要脸!
林太师道:“但不止是妾室,有的是没过我府门,我正打算纳入门的姑娘。”
“她们还没过门,姬虞便害死她们,这总是说不过去的吧?”
“还有,她还活埋了我三个庶子!”
宗亲们大惊:“什么?!”
在他们这些王爷看来,男人纳妾并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林太师这个位置的男人,只要还尊重朝阳这个妻子,保证嫡长子的继承权便是了。
至于那些个庶子,多生几个也没什么,还能壮大家族。
林太师埋首道:“陛下,这些臣都有些人证,还有那些庶子的埋骨之地,也能带人去瞧。”
“姬虞身为主母,对刚出生不久的庶子,下此毒手,也是大过!”
“臣先前为人懦弱,且受了岳家恩情,一直隐忍多年,臣也是枉为人,更枉为人父!”
“如今臣将一切和盘托出,只请陛下圣裁!”
“至于姬虞指使魏舒谋害首辅夫人的事,也是千真万确,当时臣亦是劝过她。”
“但姬虞那会儿,也是拿出她父兄对我的恩情,对我一阵破口大骂,臣没能拦住。”
江氏道:“如今有了林太师的指认,还有了我的证词,姬虞谋害枝枝的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自古以来,一人之言不足为证。
亲人之言也不足为证,还需要避嫌。
为了让自己的证词取信于人,她还叫来了母亲做担保,现在还有了林太师这个姬虞的枕边人作证,姬虞这一回是插翅难飞了。
王爷们都懵了,有人瞧着林太师道:“太师,你何须忽然说这些,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便是朝阳郡主真的意图谋害容枝枝,但她并没有得逞,加上她父亲晋王生前有大功于大齐,可能最多也就是褫夺郡主之位,贬为庶民,再打一顿板子。
但牵扯了这么多人命,便是赐死都是有可能的,这叫他们这些更重视利益的亲人,多少也还是有几分不忍心。
林太师冷着一张脸道:“好处就是我这辈子再也不必做晋王府一条狗了,我再也不用被谁羞辱了!”
“我堂堂男儿,这几十年来在姬虞的跟前,活得毫无尊严!”
“明明我当年也是我们渝州第一的天才,论起才华方圆数千里无人能及,曾也是无数读书人仰望的对象,但我如今活成什么了?”
“就因为怕被世人讥讽软饭硬吃,我的脊梁骨断了多少年?”
“我如今想接上它,什么是非对错我都不管了,我也不在乎自己的下场,我只想摆脱那个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