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萱菱会退位的流言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白珩发现的时候,那群聊已经解散了。
而同时,工造司接到了统帅的苍鸾殿亲自下达的诏令,任命应星为,工造司四大监造部门中负责监管军器的工正。
其余三个监造部门分别为船舶,机巧,格物。
目前为止,应星的年龄是历代工正中最年轻的,且兼有“百冶”之名,一时风头无两,功绩注定是要载入史册的。
但无论是在萱菱看来,还是他的几位好友心中,没有做成司砧,都算是一个遗憾。
应星倒是早早抛下这些麻烦事,一心投入事业中。
如今除了工造司的每日工作,他还会在夜晚的灯光下熬着夜画出脑海中某一刻灵光乍现的产物。
他幻想着自己锻造的世间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被握在横扫千军的英雄手中。
是的,他准备给自己的好友们各锻造一种武器,用尽自己毕生所学与心血,锻造最适合他们的,也是最强的武器。
他也许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夜里躺在床上却突然清醒爬起来写写画画的日子,那是他最有意义的生活。
他期待着好友们的反应,期待着他们能用他锻造的武器,斩杀一个又一个孽物,赢下一场又一场战争。
镜流是剑士,白珩是飞行士惯用远距离攻击的弓箭,丹枫和景元的武器稍稍废了些心思。
至于萱菱,她有时会用一把比金人还大许多的弓,高高悬挂在空中;有时直接用手;有时用翅膀……应星也见过她用剑,她的剑术很好。
该给她锻什么武器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应星又想,萱菱算是他的好友吗?
最起码萱菱是不会承认的吧。
于是,给萱菱的武器便搁置下来,但其实他的脑海中早有雏形,是一把轻巧的剑,只是大概没有锋利到能将她的翅羽刺穿。
因为她拥有最坚硬的身与心,是亘古不化的寒冰。
而且哪怕锻造出来,以自己的性格恐怕也很难送出去,除非她主动来问他要。
——那不可能。
为什么,面对她时总和别人不一样呢?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打算,也为了怕泄露出去而很少再去承接每日接送萱菱的任务。
虽然根本没人给他下达这种任务,他不去萱菱反而会更清净些。
但萱菱从来没有赶过他,所以他还会去的。
偶尔夜深时,赶工结束后,他会远远地看到白珩将萱菱拉着从殿中出来,上了星槎,之后便上了天……
那样也好,有人陪着她。
应星当上工正后,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但俨然成了好友们的休息室,他每每走进来时,人都东一个西一个的在四处瞅瞅。
将他的位置占了,见他来了还会招呼他坐,简直待得比他还要舒服。
“为什么你们几个总那么闲?”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位置的应师傅吐槽道。
“哪有?我和师傅已经半个月没来了。”拿着架子上未开刃的武器比划的正是最近令罗浮上层乃至联盟都很头疼的景元。
随着年岁的增长,景元的思想越发成熟,在战场上计策却越发大胆,其过程往往令同僚既难忘又惊吓。
面对别人的夸赞景元总是谦虚,但面对好友的调侃,景元又傲娇地表示那是急中生智。
应星又将幽幽的目光转向白珩和丹枫,“那你们两个呢?”
丹枫理直气壮地冷哼一声,说道,“我的确很忙,但并不耽误每日来串串门。”
“我嘛,忙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很闲,懂得都懂。”白珩抬起头来向他眨眨眼,又低下头去操作玉兆。
她越翻嘴角向下的弧度越大,然后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又道,“是不是都好几百个年头没办演武仪典了?”
应星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他这个年龄可不知道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办的。
丹枫思考了一会,“近几十年总因为战争而推后,估计联盟还在合计。”
“嘿嘿嘿。”白珩又盯上了应星,对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应星顿感毛骨悚然。
“……有话直说。”应星最怕的就是景元和白珩这种没个正形,成天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
白珩跳到他面前,讨好地送上热茶,谄媚地怂恿说:“你和殿下那么好,你去向殿下撒撒娇,求她把演武仪典提上日程呗。我超级想看我们镜流夺剑首。”
“哼。”丹枫撇过头。
虽然他与镜流的较量是他暂时落了下风,但他若也参加演武仪典,魁首还不知花落谁家。
景元和应星一同看向白珩,景元的目光很是惊讶,应星则直接石化了。
镜流拧了眉,欲言又止。
应星反应过来后面色极为不自然,他目光躲闪不敢抬头,“别闹了白珩。我不会撒娇,她也不会听我的。”
白珩一心想着演武仪典,没注意应星的表情,但他确实不会撒娇。
“那景元去吧!”白珩揪住发愣的景元。
景元这小子一向可会撒娇卖萌了。
景元瞳孔微缩,苦笑道,“白珩姐,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这种事不是靠撒娇就能解决的吧。”
白珩紧盯着景元,倒令他有些心虚,因为他即使长大了也爱撒娇,反而运用得如行云流水般。
但最起码,在萱菱面前,他不想做小孩子。他希望,离她再近一点。
所以,他曾有一次以自己已经成年为由,提出以后要直接称呼他们的名讳。
刚叫出“应星”二字就被打了,白珩更是直言“喝,长大了。”
没办法,下次再尝试吧。
等他再长高一点。
虽然,他从始至终没敢提出要直接称呼萱菱的名讳,他也许,永远都没法迈到那一步吧。
而且如今所有仙舟内敢直呼殿下名字的也就丹枫和应星这两个狂傲不羁之人。
罗浮某殿中的桌案前——
萱菱找出了被压在最底下的书简,按照里面的记录,距离上一次演武仪典的确已经过去了很久。
如果要按照规律的话,已经推后了五十几年。
毕竟每次要是大一点的战乱甚至可能光是去支援就是几年十几年。
“知道了。”萱菱点点头,“的确该办了,我会考虑。不过—— ”
萱菱的嘴角抽了抽,神情有些鄙视,“——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是准备我不答应就造反吗?”
是的,他们五人一起来了。
从让应星撒娇,再到让景元撒娇,最终决定五人一起来……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