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也就是他们回到京城的第十五天,吴秋柏呈上去的表章在多次拦截之后送到了皇帝手上。
其实吴秋柏本想在回京当天就把奏章当面交给圣上,但却被陈期和阻止。
三皇子把他们的马车烧毁了,以为他们手上的证据全都销毁了,自然也不会对吴秋柏穷追不舍。
吴秋柏他手握关键证据,如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场呈贡,不仅打草惊蛇,而且在当中给了皇帝一巴掌。
这件事情他们必须私下禀告皇帝。
吴秋柏也知道陈期和和三皇子有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知道他生了恻隐之心,他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自然可以理解陈期和内心的苦闷。
他也在等,等陈期和真正表态。
他和陈期和是姻亲关系,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统一意见,那双方关系不会受影响,如果他与自己产生分歧,那夹在中间且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的秋桐该如何自处。
百姓要管,妹妹要顾。
他心中也很是烦闷。
当陈期和找到他,告诉他可以呈递奏章的时候,他内心着实松了一口气。
吴秋桐对此毫不知情,看望妹妹之后,她拿着唐知礼交给她的书仔细研读,成天成天待在房间。
朝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三皇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奈何吴秋柏的证据又太完整,实在找不出漏洞,说是他污蔑,可对方又没有动机。
最后只能推一个倒霉鬼上去认罪。
陈期和与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哥哥没事吧。
“放心,没事,如今圣上还升了他的官,年纪轻轻连连升官,还是越级升迁,如今已经是刑部侍郎了。”
“如此那不就成了众矢之的,那更得小心谨慎了。”她感叹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与此同时,她也只能被动地接受一个信息。吴府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已经逃不掉了。
陈期和点头:“看来这几日咱们还得见一位贵客。”
眼见气氛有些紧张,吴秋桐笑笑,稍稍缓和气氛:“太子殿下肯定会给你递橄榄枝的,那到时候你想如何?”
陈期和顺势躺在吴秋桐的腿上,玩笑道:“我呀,自然不管他们的破事,任他们逗得天昏地暗,我自在温柔乡沉醉。”
吴秋桐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颊,语气假装威胁道:“你再不和我说实话,我就真让你沉醉。”说着还伸手去拿桌上的银针,做势要往他头上招呼。
陈期和连忙弹跳起身:“不敢不敢,我说我说。”
吴秋桐放下银针,静静地听他说。
“中立是不可能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答应太子殿下,眼下三皇子名声受损,性格鲁莽,太子殿下又得朝中老臣支持,即位名正言顺,而且他为人仁厚,为君是在合适不过了。”
吴秋桐却有些担忧:“你以前和三皇子交好,如今突然转入他的阵营,他对你会有天然的防备,而且有脑子想都知道他心机深沉,万一以后他卸磨杀驴,咱们可就真完了。”
陈期和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但他有脑子就干不出来这件事情,过河拆桥,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吴秋桐才不要这种莫须有的自信:“这种事情史书上记载还少吗?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陈期和抚平他皱着的眉毛,安慰道:“那到时候我交出兵权,或者戍守边疆,实在不行,和你行走江湖,如何?”
如果他愿意舍弃所有的功名利禄陪她行走江湖,他自然是乐意的,但她很清楚地知道,他的抱负,他的将帅之才,不应该被泯灭。
她摇头:“不必与我行走江湖,只需过好你自己真正满意的生活即可。”
她其实也很明白一点,如若以后太子真打算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交出兵权之后将毫无还手之力,那不如手上有点权力,陈期和在边疆为国效力,她在边疆救治病人,帮助困苦的百姓。
如若皇帝这都容不下他们,她知道,以陈期和的性格,情愿交出所有兵权,也不可能会造反。
虽然心里知道是这个答案,但她还是想求证一下,她招招手,陈期和把头凑过来,她在他耳边小声问:“如果真到走投无路之时,你会反吗?”
陈期和心中一惊,看着吴秋桐认真的模样,思考片刻,在她耳边用气音回到:“只有你和父亲母亲在我身边一天,我都不可能走到那一步,你不是同我说过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吗?如若真那样做,我岂不是千古罪人。”
吴秋桐认可地点点头,陈期和认真道:“我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即便圣上真昏庸了,我也只会劝导,继续保卫国家,让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他见吴秋桐捧着下巴看着她,伸手捏捏她的脸颊道:“怎么这么会异想天开呢?都想这么远了,怎么?就这么不想让我陪你行走江湖啊。”
吴秋桐拍开他的手道:“肯定不是啊,我只是希望我们两个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实现自己的价值。”
她继续解释道:“我也就这么想想,随口问你一句罢了。”
陈期和并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看到桌上的银针,问:“你就学施针了,好快啊。”
吴秋桐拍拍胸脯,仰起头骄傲道:“本小姐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不可以吗?”
陈期和连连点头,附和道:“可以可以,吴二小姐最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