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骁嗯了一声。
习通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二哥,我到时间了,先回去了。”
他又看向姜也,“小也,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
姜也嘴里含着米饭,嘴巴鼓鼓的,认真点头。
然后道,“明天也会给我带饭吗?”
习通一愣,随后点头,“好。”
等他离开后,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姜也吃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扭头。
和陆时骁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
她看不懂这个眼神,好像是审视,又好像是疑惑。
嘴里那口饭怎么都下不去。
“你一个人在法国?”
她一个人跑来云南,还被带来这种地方。
姜宋两家没人知道,如果不是凑巧她跑出来……
“秦漠和我一起,就是我的一个朋友。”
姜也解释道,“我过来跟他说了。”
“他多大?”
姜也感觉他在查户口,但是不敢不回答。
“和我一样大。”
她说完就有些心虚,果然,陆时骁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眉头紧蹙。
“小姨父,其实你不用大惊小怪,我和他都是成年人,会照顾……”
“照顾到这来。”
姜也,“……”
“小也。”
梁暮烟忙完进来,“记得伤口不要沾水。”
她看向陆时骁,“这段时间住这?”
“嗯。 ”
陆时骁点头,“我会打报告。”
“行,小也我先回去了。”
“暮烟姐姐再见。”
她看着人离开,随后看向陆时骁,“小姨父,我是不是给你造成麻烦了?”
虽然梁暮烟刚刚没明说,但她知道两人说的是她,“这不让家属留宿?”
陆时骁听到家属两个字,嘴角动了动。
姜也眨了眨眼,“我……不能算家属吗?”
陆时骁起身,拿过饭盒,“不吃了吧?”
姜也摇头,看着他进了洗手间,才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反正他刚刚说了打报告,那就是可以小住。
陆时骁把洗干净的饭盒放在一边,看着吹头发的人,眼神讳莫如深。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明天再通知京都那边。
姜也吹干头发后已经是晚上11点半,回头看了眼,没看见陆时骁。
她暗暗吐槽道,“走了也不说一声。”
推着轮椅到病床边,然后单脚支撑着站立,慢慢坐到病床上,然后躺下。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沾上枕头不久,便睡着了。
十来分钟后,陆时骁忙完回来。
发现姜也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动作顿了顿。
他走到病床旁,掖了掖被子,随后关了灯。
“不行……滚开……”
“走开……”
陆时骁刚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姜也的声音响起。
侧着脸一看,姜也眉心紧蹙,摇着头,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借着外边的灯光,他看见了眼泪。
“姜也……姜也……”
陆时骁重新开灯,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不行!”
姜也被惊醒,倏地睁开眼,呼吸急促,额头也冒出了一层汗。
“怎么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扭头,看见了陆时骁。
眼神才慢慢变得清明,恐惧逐渐消失。
眼泪瞬间溢出来,她瘪着嘴,哭诉道,“小姨父……我做噩梦了……”
“梦里边我没逃出来,被卖给了一个老头……”
“他…… 强迫我给他生孩子……我……”
“梦都是反的。”
她慢慢坐起身,脸上还挂着泪痕,“我还梦见爷爷和外公骂我……说我蠢……说我胆大包天……还说要打断我的腿……”
她越说越伤心,到最后被子被眼泪打湿了一大片。
陆时骁看着她,安抚道,“梦里都是假的,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对着姜也,他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来对待。
“小姨父,你住得远吗?”
陆时骁扫了眼她揪着被子的手,低声道,“不远,五分钟。”
他看了眼窗外,说道,“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他看出姜也害怕,但不敢直说。
“好。”
姜也语气按耐不住的开心,她慢慢躺下,随后看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的人。
她问道,“小姨父,你们一般几点睡?”
“十点。”
姜也抬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哦了一声。
“那我打扰你休息了。”
这会都快一点了。
陆时骁睨了她一眼,“不困?”
“刚刚挺困的,这会做了个噩梦,睡不着。”
她说道,“我们聊会天吧。”
陆时骁有些无奈,却还是放下了书,“聊什么?”
“你们几点起床?”
“六点。”
“这里住的家属多吗?”
“最近家属院住满了。”
“为啥来云南?”
“出任务。”
“我听孙婶说,小姨父你工作挺危险的?”
“嗯。”
“小姨父你过来这,小姨知道吗?”
孙婶跟她说的是他会去青海,那宋静收到的消息是不是也是这个。
陆时骁沉默了会,“不知道。”
姜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也是,小姨那性子,闹起来不管不顾的,说不定影响小姨父你工作。”
墙上的时钟发出整点的声音,陆时骁看向她,“睡吧。”
说完重新打开了书,认真看着。
姜也哦了一声,视线却还是落在他身上。
看着他晒得黝黑的手臂, 宽大的手掌上布着几颗老茧。
拇指和食指捻着书页,偶尔翻动一下。
姜也盯着盯着,眼皮逐渐沉重,慢慢睡了过去。
陆时骁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抬眸,盯着那张巴掌大的脸看了会 ,随后关了灯,起身离开。
隔天一早,姜也是被哨声吵醒的。
她皱眉,眼睛都没睁开,大吼道,“吵死了!”
没有人回应,声音还在继续。
“可恶……我……”
她睁开眼,看见陌生的一切,这才反应过来。
墙上的时钟响了几声,她皱眉道,“天杀的,这么早起床,跟坐牢有啥区别。”
她泄了气,抓过被子捂着自己耳朵。
好不容易熬过了起床哨,结果没一会,整齐划一的喊声此起彼伏,一次比一次大声。
她彻底放弃了挣扎,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梁暮烟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以为她怎么了,上前道,“怎么了?”
“暮烟姐姐,你们起这么早,真的不痛苦吗?”
姜也嘀咕道,“这日子,压根不是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