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倪府,天色已是昏暗。
还没等安以鹤先下马车,倪华便抢先跳下马车,径直往府里走。
“着急什么。”安以鹤虽是这么说,却半分没有责怪的意思。
倒是花启说道:“主君你看看他,一点没有尊卑意识,都是被您给惯的。”
此时,安以鹤还在门口,倪华却只见背影了,安以鹤无奈地摇了摇头,“大丈夫本该不拘小节。”
倪华果真猜的没错,两人正在膳桌前坐着,等待着进用晚膳,且有说有笑。
而倪华怕是许久没见过姐姐对其他人这般笑过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许是以为是梦呢。
正想着,倪舞便朝着倪华喊道:“华儿,你回来了?还以为你要留在宫里用膳了呢,快来!这下刚刚好!阿福,阿福!快些上菜了!”
屋外的安以鹤也是第一次听得倪舞这般大声说话,待他缓缓走进,看清的一瞬,差点血气凝滞,这个男人?又是这个..男人?
倪舞看到安以鹤的一刻,脸色瞬间惨白。
倪华此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方涟却不以为然,“是贵客阿!”慌忙起身,走到安以鹤跟前,“小生见过主君,主君圣安。”
“倪舞快来!贵客来了,还傻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来迎一迎。”乍一听这话的人,哪个不会以为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安以鹤面色铁青更甚,“你怎知孤王就是?”
“能配的上这样锦绣绸缎的,且倪华这小子认识的也是屈指可数的。”方涟这说话一反常态,显然表现的与他们姐弟俩已不是单纯的熟络那么简单了。
“哦,你们开饭了。”安以鹤转而看向膳桌那边的倪舞,目光混浊,却是直直地盯着。
“是是,主君您应是还没用过吧?不如与我们一同。”方涟朝着膳桌方向,做了请的姿势。
“妙。”安以鹤张了张嘴,轻声说着,倒是也有可能说的是“要。”
几个人往膳桌前移步,阿福这才得以将菜一个个送上。
空气本是凝滞的,却是不乏方涟的殷勤主动。
“主君,这菜式可还满意,您可别见笑,我们家常菜定是不如您宫内御厨所烹饪的。若是您对这菜式不满意,或者有些不合口味的,您尽管吩咐,我们让厨子再做些便是。”方涟不停地询问关怀着,像是在不停地宣示自己的主权。
安以鹤紧握着拳头,并没有什么心思回应,而倪华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聒噪,“你快些吃吧你,话这么多。”
轰隆隆-轰隆隆-
冬雷阵阵,不一会儿的功夫真的就下起了雨来。
眼看着外头下起了雨,倪华这才想起云儿来。“姐,云儿呢?云儿用过没?”
“云儿姑娘见你没回来,便说膳食送去她屋里。”倪舞回应着。
“那我去看看她。”倪华只想快点离开这人间修罗场。
“你饭没吃呢!”
“没事我不饿。”倪华转头对安以鹤说,“主君你先用着,我去看看我朋友。”
安以鹤点了点头。
就在倪华起身离开的时候,只听得安以鹤好像在问他们,有酒吗?还想喝点酒助助兴?
“云儿。”倪华淋着雨跑去找她,到了她屋前,衣服都有些湿了。
云儿开门出来,惊讶地问道:“哎呀,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撑把伞?”
“尽想着走在屋檐下了,也没顾上去寻一把,便将就着跑了过来。”倪华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门,左右看了看,“吃过了吗?怎么也不点灯?”
云儿听闻,便拿起火折子点亮烛火,“方才吃了,刚刚小荷过来收走了,原想着就歇下了便也没有点灯。”随后又拿了条干毛巾递给倪华,“你吃过了吗?还以为你被留下了。”
“对了,怎么也没给你摆个庆功宴?”云儿打趣道。
倪华瞟了一眼云儿,继而擦着头发与外衣湿了之处,“这不案子刚转交了刑部,还有待发落吗!”
“瞧瞧,你这说话样子,还没有官务呢,倒摆起了十足的官老爷架子了。”
“呵呵,有吗?”
“有。”
“我问你,你既已来了观渚城,想是有些其他事情要办的,不如说与我听,我倒也可给你参谋参谋。”倪华这样说着,生怕自己若是忙起来顾不及她。
“你这是要赶我走呢?还是别有所图?”云儿反问道。
“你这人!”倪华有些气急败坏,“我对你可是有什么图的,不是正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吗?”
云儿那无辜的大眼睛转了转,随后说道,“也是不好说,谁知你是怎么想的。”
云儿又说:“好拉,好拉,我便直说了我的打算。明日,明日我便去寻个地方住下,做我自己要做的事,你也不要留我,我们互不干扰便是最好的。”
“所以,我们俩相交这么久,你是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过来杞国又是做什么的,便什么都不能说?”倪华有些不悦,他之所以也没有把他查得的一些事情全全与她交代,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她为什么还不愿意与他坦诚相待。
云儿态度确实没有以往那么坚定了,但是,她的这些事情是真的不能说,“我们之前合作的还算愉快,希望之后也能,所以大家背后的事情便不必深究了吧?若是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我也一定会与你一同的,你呢?”
倪华明知道云儿在与他打太极,可他还是没有办法,谁叫他对她已经气不起来了呢。“好吧。那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这客栈人这么多,安全的很。”云儿觉得人多的地方也就很安全呀,至少她闯荡了这些年,也没见遇上什么糟心的事呀。
“人多才不安全呢!”倪华小声嘀咕了起来,“好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嗯。伞要吗?”云儿站在门口看了看,雨虽是小了点,但是还是有的。
“不必。”话音未落,倪华已经跑了出去。
刑部
刑部邱忠县在仆人的大伞之下,半点没有淋湿。站在牢狱的大门口屋瓦之下,邱忠县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拍袖子。
看守门口的狱士朝他行了个礼,“邱大人,人犯已入狱多时,就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