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邱忠县对着狱士说道。
“是,大人。”
在狱中,邱忠县摆起了架子,不羁地坐在了堂上,而吴老被人拖着跪在堂下。
“堂下之人可是吴知遇?”
“是,正是老夫。”
“你今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小人无罪。”
“?不得胡言,有人证证实,你亲信下属与旲国都仁私自交易,贩卖烟草,你可认罪?”
“小人从事的是正经的烟草行业。”
“这么说你便是不肯招认?”邱忠县心想,本就是说只是来走个过场,让他签字画押即可的,怎么偏偏不老实交代。
且明明是听说他在秦方的时候已经全部招认押回的,为何回来观渚城之后,又拒不承认。“正经的?如何会把烟草制成粉末,镶嵌于饼干之中贩卖?分明是做贼心虚式。”
“吴知遇,你可知你现下见着的是谁?你若是胆敢信口雌黄,你怕是还会累及你的妻儿,吃不了兜着走!”邱忠县的师爷发出第一次警告,想来谁都不会置自己家里人的安危不顾的。
吴老跪在地上,略显凄惨,这些天又见消瘦。当他听了师爷的话之后,又沉思了一番,“我私自与旲国发生交易不假,但是若是想冤枉我指使人杀人泄愤,我怕是担不起。”
“谁说你杀人了?”这人倒是奇怪,到底是有什么内情?难不成还有欲加之罪?
邱忠县身旁的师爷一边翻看着案卷,一边小声在他耳畔说道:“大人,先前秦方确实是有发生过两个案子。”
邱忠县又说道:“何时说到你杀人?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快快从实招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才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失了耐心。
“本官见你年迈,才费了这个闲工夫与你分说,若是真用起来刑具,怕是你也是吃不消的,何必要遭这个罪!”
见他没有作声,邱忠县以为他是被吓住了,转而又问:“那你既说是清白的,你可是有自证清白的凭证?”
吴老低着头,蓬头白发遮住了他的表情,随后叹了口气,“老夫一生坦荡,倒也没有什么追查不起的。”这是老夏侯曾经过去秦方,与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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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夏侯当时因为上官瑞文的案子来找过他,老夏侯当时就是这么与他说的,“你的一生尚无多少牵挂,若是案子追查到你这,你便凭着本事担着吧。而你吴府上下尚可继续荣华。”
“夏侯兄,小弟的荣华确实是你给的没错,但是小弟也从未做过亏心夏侯家的事,您何故非要指令吴家?”可是没有办法,虽是这么说,但夏侯家早已财大势大,根基深厚,他即使是不应承下来,他日后也难有好果子吃的。
也罢,能保住吴府上下,吴老也从不吝惜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以一换众,也是值得。只是后来凑巧的是,上官家的案子被不了了之,草草结案,适才他免去了牢狱之灾。
而现下这么说来,他倒是多活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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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熏饼一案早已下定论,至于是否指使杀人之罪,仰头双眼微眯,“吴某确实与旲国有生意往来,但是谋杀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老夫是万没有做过的。”
见他言辞凿凿,邱忠县看了看一旁的师爷,师爷便俯身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随后,邱忠县让人给搀着站了起来,“狱士!”朝着外面等候的狱士喊着。
“是,大人有何吩咐。”
“先把这人私下交易的供诉记下来,让他画押,再让他将杀人案子的罪述也说明一下,待来龙去脉说明,你再呈报到我府上来!”邱忠县摸了摸把胡子。
“是,大人。”
说完,邱忠县就带着人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却听着狱卒说道:“你这临老了确实好,人家邱大人以往从没有耐着性子这么久。”
“如何?”
“自是早已用上了刑具,而你也差不多半个没了。”另一个较年轻的狱卒说道。
两个狱卒把吴老搀回了他原先关押的地方。
“你们去给我拿来笔墨。”狱士命令着。
“是。”
待狱卒把笔墨拿来了,狱士又赶他们走了,“你们先去吧,爷在这先盯着他把陈情书签了。”
“是。”
这时,狱士从怀中取出原先就写好的那一份,本是受命要在他受刑昏迷之时给他签字画押的,可是谁知今日邱忠县一反常态,没有用刑。
“你可真是幸运。”狱士又感叹了一声。
“不过呢,”可是马上又话锋一转,“这陈情书我是给你代拟好了,只要你签了字,方才你与邱大人说的什么呢,我便当没听见。”
吴老皱着眉,接过了狱士提供给他的“陈情书”,他可当真是奇怪了,一个小小的狱士,竟一个人在这要他签字,还是故意把其他两个赶走,原是如此!
陈情书:我吴知遇,在秦方城内,自以为权高势大,便伙同已故秦方州官朱亘,行使职务便利,暗自与旲国重臣交易。朱亘本想认罪伏法,奈何吴某贪心未泯,杀意便起,另谋害了两条人命。如今人赃并获,未可抵赖。但愿吾陛下仁慈,放过吴府其他无辜众人。且吴某自知罪孽深重,无以面对世人,今上梁自缢,求得原谅。
吴老拿着白纸黑字陈情书的手,心灰意冷地垂落,打在他自己的膝盖之上,冷笑着说道:“呵呵,我以真心待人,奈何他人弃我如棋子。”
原来这个狱士便是夏侯指使办事的,吴老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夏侯比那时的老夏侯还要心狠手辣,竟真真的想要杀人灭口。
夏侯家本就与都仁没有过往来,如此一来,他便坐实了这秦方恶霸的罪名。而尽管这些年,他苦苦从中斡旋,还只拿分成,不仅没有苦劳,到最后还依旧只是一只替罪羔羊。
狱士环顾了四周,观察着狱内的情况,又小声说道:“你便安心去吧,只要是你吴家的人,有了你这份认罪书,我们老爷一定会为他们寻一个好的安身之处,让他们自此下半生无忧。而你的夫人们也会依旧有坐享其成的分红收入。”
“可是当真?”吴老当真不知家中的妻妾们的情况,入狱之后也再也没有见过他结发妻子,但按照他的推论,一定是路途跋涉,且官府管理严苛,她们妇道人家肯定是想不到办法进来看他的。
也因此,在吴老认为,她们还是在家里焦急如焚地等待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