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遥,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五六日不止。
况且还得深入山林寻觅,即便一切顺遂,估摸下来没有个半个月二十天恐怕也是难以赶回京城。
到那时,太后怕是早已入土为安、入驻皇陵了吧!
许久过后,只见茹月轻移莲步,向前迈出一小步,恭敬地行了一礼,缓声道:“陛下,如今既然已有忘川藤的下落,无论如何,咱们总得尝试一下才好。”
说罢,她微微转过身,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沈神医,接着又说道:“家师会亲自照料太后,想来应当还可以再多支撑一些时日。
茹月愿意与楚宁安一同亲赴深山采药,尽人事听天命想来陛下也无怨无尤了。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恩泽深厚,说不定真能撑到我们采药归来呢!”
茹月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犹如一股清泉流淌进明德帝的心间,深深地触动了他。
是啊,哪怕成功的希望仅有万分之一,也好过就这样干等着坐以待毙啊!
明德帝凝视着眼前这个身姿婀娜、楚楚动人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惜之情。他放缓声调,柔声劝道:“你不过是个娇弱的小姑娘,此去路途艰险、山高水长,实在不宜跟随前往奔波劳累。
还是留下来与你师父一同在宫中悉心照看太后吧,朕自会另行派人前去采药。”
茹月聪慧过人,自然听得出明德帝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心中不禁对这位身处高位、掌控天下的封建帝王萌生出一丝难得的好感来。
她微微抿起双唇,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柔声说道:“多谢陛下的美意,然而茹月却是非去不可呀。”
说罢,她环顾四周,发现众多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自己这边,那一道道眼神之中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茹月毫不畏惧,坦然直言道:“陛下您或许并不知晓,那忘川藤生长于至阴至寒之处,它极为惧怕阳气的侵袭,哪怕是一星半点的阳气都会令其药效尽失。
正因为如此,采摘此药之事唯有女子方可胜任,而且在采得之后,还需将其小心放置入能够完全隔绝阳气的寒玉匣子之内妥善保存。
就连后续的炮制过程,也必须由女子亲自动手操持才行呢。”
听完茹月这番详细的解释,众人方才如梦初醒般地点点头,但同时也不禁感叹这忘川藤的珍贵与严苛要求。
原本他们心中对于太后解毒一事便已不抱太大希望,如今听闻这采药之路竟如此艰难险阻,更是觉得希望渺茫。
站在一旁的武安侯更是忧心忡忡,他眉头紧锁,暗自长叹一声。
想他好不容易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父子俩之间的误会尚未消除,眼下又遭遇这般棘手的状况。
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竟然要千里迢迢前去采药,这一路上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可能会遭遇不测。
一想到这里,武安侯的心就紧紧揪了起来,他实在无法放心让这两个孩子去冒这样巨大的风险,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条老命怕是也难以承受得住啊!
他面色凝重,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向着面前的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用一种急切且坚定的语气说道:“陛下明鉴!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竟敢胆大包天地给太后娘娘下毒,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要将太后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倘若让这些恶贼知晓了我们派人采药之事,恐怕他们定会对采药之人痛下杀手。
万一真发生什么意外,太后娘娘的生命必将陷入极度危险之中啊!
微臣斗胆恳请陛下恩准,让微臣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前去护送他们采药。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负陛下所托。”
听完这番话后,原本还沉浸在担忧中的明德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如今连下毒之人究竟是谁都尚未查明,如果就这样贸然行动,即便成功采到了所需的草药,但要是在半途中遭到敌人的破坏或拦截,那岂不是同样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会因此白白葬送掉太后的宝贵性命吗?
想到这里,明德帝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武安侯的请求。
得到皇上的应允后,武安侯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天下午便迅速集结了三十名亲信侍卫,带上了茹月楚宁安,一行人快马加鞭地离开了繁华热闹的京城。
三日后黄昏,一行人终于到了旺川。
他们远远地望见了那座巍峨耸立、连绵不绝的大山。
这座山脉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在大地之上,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面对如此广袤无垠的山林,众人的心头不约而同地涌上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要在这样一片茫茫林海中寻找那唯一的一棵救命藤蔓,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
武安侯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位花高价请来的当地老猎户,详细地向其说明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和计划。
然而,那喘息如同拉风箱一般、身形干瘦的老头儿却连连摇头,表示无论给多少银子都绝对不会连夜入山。
站在一旁搀扶着老人的小孙子倒是显得十分机灵,他赶忙开口解释道:“官爷您别着急呀!这大晚上的进山确实不是个好主意呢,就算勉强进去也走不了多远的。
我阿爷可是咱们这儿最厉害的猎人啦,如果没有他带路,谁也没法保证能安全抵达那忘川谷哟!”
茹月见这祖孙俩态度如此坚决,心里明白其中必定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禁忌或风险。于是她放缓语气,轻声问道:“老人家,难道这山中到了夜间会有什么特别危险的情况发生吗?”
听到茹月这番话,原本紧闭双眼的老人微微一震,仿佛被人戳中了要害。
他费尽力气缓缓睁开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满含赞许之意地朝茹月点了点头。
“贵人姐姐,您别着急嘛,夜不入山是我们这里的规矩。等到明天您自然就清楚啦!
请一定要相信我阿爷哦,他可是经验非常丰富的老猎人呢,如果连他都没办法带领大家到达忘川谷,那么恐怕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做到啦!”那个身形精瘦但动作伶俐的孩子连忙帮着身旁的老猎人回答道。
面对这态度坚决、油盐不进的祖孙俩,一向果断干练的武安侯此刻竟然也一下子没了主意。
想起这几日连续不断的奔波劳累,他自己也是感到身心俱疲。
再看看一旁的茹月,她那原本娇美的面容如今已被疲惫所笼罩,但即便如此,她仍然强打起精神努力支撑着。
看到这一幕,武安侯心中不禁涌起一抹疼惜之情,同时对于茹月这位坚强而又美丽的女子更是增添了几分好感。
武安侯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下令道:“今晚所有人都要整装休整,备好物资,我们明日一早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