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冕的眼神清澈,似乎对君诺充满了好奇,“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君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小丫头活蹦乱跳的样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阿冕早就醒来了,只不过她之前一直在忙,旯热城里又乱得很,小姑娘没找到机会拜访。
这事情刚一了,小姑娘就跑来了。
从交谈之中得知,旯丘原本有个好兄弟,如今已经不在了,阿冕就是旯丘兄弟的妹妹。这么些年,旯丘一直把阿冕当作妹妹养。
阿冕心地善良,见君诺要帮着照顾伤患,就自告奋勇加入了大家的行动,倒也做得有模有样。
二人之间的交流,尽数落入了帐篷外的一双眼睛中。那人似是感慨了一番,又闯入了夜色。
四处点了火把,摇曳的昏黄光影下,还是看不太清众人的脸庞。
夜已经深了,受了伤的战士们多半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旯丘留了一些妇人在此处照看,君诺总算有了片刻的空闲。
只要没有半夜发热,这一关就过去了。一行人回到了住处,却没有直接休息,而是来到了一边的几幢平矮屋子里。
那些受了重伤、暂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从住处往返交易会的路程太远,要是这些人出了问题,君诺是来不及过去的。
再加上她只是试验龙鳞粉的用处,自然就要就近观察。
那些奴隶们大多未醒,但也没什么事儿,君诺便回了屋。方踏入房门,就觉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她不但不惧,反倒内心欣喜。
距离系统上一次传达消息,实在是太久远了……从救了阿冕开始,系统就再无动静了。要不是随系统所在的空间还存在,君诺几乎都要以为系统已经消失了。
不过系统这一次的讯息,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挽救一条生命,奖励星币十点,现星币余额为405点,累计非交易所得星币余额点,望宿主再接再厉。
——宿主初次开启异时空诊室,奖励星币点,现星币余额为点,累计非交易所得星币余额点,望宿主再接再厉。
——宿主间接挽救生命5764人次,奖励星币5764点,现星币余额为点,累计非交易所得星币余额点,望宿主再接再厉。
——宿主挽救五十七条生命,奖励星币570点,现星币余额为点,累计非交易所得星币余额点,望宿主再接再厉。
——宿主再次开启异时空诊室,奖励星币5000点,现星币余额为点,累计非交易所得星币余额点,望宿主再接再厉。
这就奇怪了。
从前系统增加点数通知得及时,虽然它没有注明君诺的什么行径增加了星币点数,但君诺都能自己对号入座。
但这一次……
前前后后加起来共有十多条,君诺只捡了其中的大头。最初的那十点星币,是因为阿冕,这一点不必说。
间接或是直接救下的生命,这一点君诺虽然没有明确算过,却明白系统的统计不会出错,便也撇开不谈。
反倒是开启异时空诊室,竟然一共增加了一万五千的星币?这个数额并不可怕,但要知道的是,系统奖励的金额,和交易所得的星币余额是两个概念啊。
平时系统就算是奖励,也就是十点、百点,除了那个什么特殊成就之外,系统爸爸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系统又有反应了?”君诺的表情落在慕止眼中,自然知道她在经历什么,便一直没有出声打扰。
可这一次,君诺沉默的时间尤长,慕止不由得有些坐不住了,见她稍稍放松了些,便开了口。
君诺依然在困惑中。听到慕止的声音,才松开了蹙紧的眉,来到石桌旁坐下,“之前阿冕出了问题,我把她送进了异时空诊室,你还记得么?”
“当然。”
“异时空诊室的效率高到惊人,片刻就将阿冕治好了。但那时候我就很奇怪,它帮我救了人,却没有向我允求任何东西,哪怕是星币,也没有。”
慕止对此也觉得奇怪。但看君诺的神色,她想说的绝不是那么简单,便未开口。
“今天就更奇怪了。”君诺继续道:“刚才系统君把之前的账给我一一清了,我送阿冕进入诊室那一回,竟然给我加了一万星币!”
“不减反加?”饶是慕止,也有些惊讶。
“岂止啊,你说这要是‘新人大礼包’也就算了,可我后来不是还给那个中了毒的守城战士解毒吗,就又动用了一次诊室,居然又给我加了五千!”
细想,自从得到这个系统以来,它似乎从来没有发布过什么任务,也从来不干涉君诺的所作所为。
无论她想干什么,系统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为自己提供便利。红包获得星币点数的额度太小,交易则要提供实物,君诺勉强还能告诉自己这是互惠互利。
可现在……
“会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创造出红包系统这么个东西,只是为了替我们提供便利吗?”慕止道。
君诺神色忧虑,她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帮自己救了人,还要给自己奖励,这也太奇怪了吧。
可若说创造系统的人有什么不良的目的,它又确实没有坑害过自己什么,更没有指使自己坑害别人。
尤其是她救了人还能奖励星币这一点,让君诺在今日之前从未怀疑过创造系统之人的动机。
如果那个人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凭他这样逆天的能力,想要获得什么东西,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不光是君诺,慕止也不清楚红包系统的目的,只能宽慰了君诺几句,安慰她早些入睡,也许睡一晚上,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这几日,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一晃眼就是三日。
守城战士们不愧是底子极好的人,君诺为了不引人注意,只用了一点龙鳞粉,能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但他们竟然都挺了过来。
虽然还不能活动自如,但做些缓慢而细微的动作,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就连那些奴隶们,也大多数都挺了过来。
君诺原本答应了君忆他们,自己一将货物拿到手,就会立刻赶回慕啸城,却没想到因为爵偲的事情耽搁了这么久。
如今战士们都已经没有大碍了,君诺便打算离开了。但这事儿她没来得及和旯丘说,对方就主动找上了门来。
“君诺,那些奴隶们好得也差不多了,这些人你想要怎么安排?”旯丘笑容满面地问道。
君诺一愣,似是根本不明白旯丘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早就都大厅清楚了,战败的俘虏,那便是战胜方的奴隶。
自己虽然不知道帮了不少忙,但这些俘虏依然是旯热城的所有物,何时轮到她来插手了?思及此,她狐疑道:“既然是旯热城的俘虏,自然是城主想要怎么处理,那就怎么处理。”
哪怕旯丘想把这些人都杀了,那也与自己无关。不过她也会因此和旯丘疏离就是了。
旯丘的回答却更加让君诺出乎意料,“既然你不反对的话,那这些奴隶就送给你了。”
看他既是不舍,又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的复杂模样,君诺无语问青天。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万年来,有这样的先例吗?
“是这样的,我之前也问过那些奴隶们的意见,你救了他们中很多人,他们都说愿意跟你走。”似是担心君诺以为自己在开玩笑,旯丘解释道。
殊不知,他这话一出,君诺就更无法理解了。在这一片大陆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最浅显的道理,什么时候战胜方还要询问战败俘虏的意愿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城主,我旺财部落只是一个小部落,所有的人数加起来还没有这些奴隶多。您就是真要把这些人都送给我,我也吃不下啊。”
君诺说的是实话,慕啸城人数不超过三百人,但这些战败的俘虏,却以千计。
他们慕啸城的确是缺人头,但却不可能一下子要那么多奴隶回去。尤其是自己在法制社会长大,慕啸城现在没有奴隶,往后也不打算有。
别人有那是别人的事情,君诺不会去批判。但是放到自己这里,那就是不行。可不管她如何婉拒,旯丘都像是铁了心一样。
那些奴隶在爵偲的非人对待之下,能活到现在的个个都是最强大的战士。放在平时,这些人绝对是抢手的香饽饽,但……
他们可是飞峡城的人啊。
早就听说飞峡城的奴隶个个对他们的城主忠心耿耿。他们宁愿是死,也不会背叛他们的城主。
如今旯热城俘虏了这么多的飞峡城奴隶,旯丘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杀了不行,他旯热城从来不做这样残忍的事情,但要是留下,他也不敢啊。
据说这些人个个都中了飞峡城城主的毒,就算是他留下了,他就是对他们再好,这些人也不可能真的服从自己,他们心中的城主永远是飞峡城城主。
哪怕飞峡城城主完全放弃了这些人,那他们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旯丘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君诺不是懂认草吗?那么多病人都被她治好了,还送了自己好几瓶伤药,那她对飞峡城城主下的毒,应该也没问题吧?
对了,她不是还成功撬开了那个阿默难的嘴吗?还有那个木鲁斯,本来也是飞峡城的人,但现如今,这人可至今还在一间屋子里待着着呢。
也就是君诺有这本事,要是其他人,别说是从飞峡城的奴隶身上套出那么多话,就是让对方吐出一个字,都是不可能的事。
旯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与其拘着那些奴隶,倒不如送给君诺,也好让她承自己一个情。
“城主,您要是真想答谢我,倒不如多帮我留意着各种罕见的食物,我对那个比较感兴趣。至于奴隶嘛……我是真的消受不起。”
君诺再三推脱,旯丘却始终没能休了那心思。到最后,他答应了帮自己留意着食物,又将他不想留下那些奴隶的原因坦白了,君诺才勉勉强强答应了。
“城主是个明白人。你想得没错,我确实有治他们的办法。这样吧,你把人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但不管我怎么做,您不要插手就是了。”君诺无奈道。
旯丘“两全其美”的想法严格想来,其实也没错。他也没打算瞒着自己,君诺便应下了此事。
反正给这些人解毒对于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上一次给那个旯热城的守城战士解了毒之后,这种毒素的样本就被留在了异时空诊室。也就是说,接下来的那些人,她根本不需要把这些人送进异时空诊室,就能够拿到解药,顺利给他们解毒。
这些奴隶多留一日,那就多吃他一日的饭啊。旯丘催得急,君诺不得已之下,当日就来到了看押那些奴隶的场地。
这些奴隶虽然都是被爵偲逼至家破人亡的人,他们之中大多没有坏心,但人心易变。哪怕他们从前是好的,跟了爵偲那么久,谁知他们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君诺答应了旯丘,但不打算真的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哪能出去一次就往回带人呢。
奴隶们看到了君诺,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希冀的光。早在飞峡城驻地的时候,他们就听说旯热城里有人能够给他们解毒!
那木鲁斯不就是被解了毒,才会投奔了慕啸城吗?
主人一向狠绝,他们这一次战败,主人其实早就知道了吧?但他就算知道他们会输,也没有想过要逃跑,逼着他们不断上前。
只要能让旯热城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损害,主人可都是乐见其成呢。想到这里,些许奴隶们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目光,旋即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忽然开口的君诺脸上。
“城主应该已经和你们说了,你们的生死,决定在我的手中。”君诺微微笑着,仿佛她只是在述说最稀松平常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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