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之是第一次见到太后的这副模样。
她的模样看起来很恐慌,眼眸里又带了很多的愧疚。
其实也不怪,宁王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儿子,因为有了光启帝可以继承大统,太后对这个小儿子便格外的溺爱些。
此刻看见自己的小儿子生死不明的躺在了地上,自然惊慌失措以至于忘记了所有。
宋熹之急忙对着身边的太后道:“娘娘莫急,宁王殿下没有性命之忧,方才虽被刺客刺伤了,却没有伤及重要部位,微臣也临时为其止住了血。”
宁王之所以失血后就陷入了昏迷,大概是因为中了刺客的迷药。
其实不仅是他,就连宋熹之此刻说话也觉得有些腿软,而司琴等人方才咬牙打斗,强忍着迷药的效力。
此刻冷静下来后,便也瘫倒在了地上,再难爬起来了。
宋熹之思来想去,都不知道那些刺客到底是如何洒下的迷药,几乎是让他们所有人都中招了。
太后听见这话,终于勉强能冷静了下来。
她微微颤抖着手去试探了一下宁王的鼻息,见宁王十分费劲的睁开了眼眸,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太后拍了拍宁王的脸,脸上又是欣喜又是后怕,悬而未滴的眼泪才在此刻滚滚而下:“你真是吓死哀家了,你真是吓死哀家了……”
宁王张了张嘴,又是虚弱的叫了一声:“母后……”
太后听见这声音,心疼的浑身都是一抖,她抓紧了宁王的双手,则是将不满的视线望向了身边的御林军统领:“这些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的脸色阴沉无比,声音也陡然尖细了起来,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郭立明,你身为御林军的统领,给哀家解释一下,这些刺客是如何带着刀剑深夜闯入宫闱?”
郭统领眼皮一跳,急忙就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恕罪!臣一定会彻查此事!给您和陛下一个交代!”
太后听见这话,简直是要气笑了:“你不知道?”
“那好,他们如何进来的你不知道,那在宁王遇刺时,你又是去哪里了?”
“为何任由他们刺伤了宁王?”
郭统领的头变得更低了,几乎是磕到了地上:“娘娘恕罪!事发时白露宫的东门着起了火,臣察觉情况有异,便紧急带着人前往灭火。”
宋熹之心下了然,果然是有人用了调虎离山的计谋,把御林军往外调了。
只是这白露宫,到底是有谁在住呢?
宋熹之思忖了片刻,还是询问出声:“白露宫,那是哪里?”
郭立明浑身一抖,把头死死的埋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只有太后缓缓站起身,脸色阴沉的回答了宋熹之的问题:“那是良妃所住的地方。”
宋熹之眼皮一跳。
是因为良妃的宫殿失火,所以引走了宫中御林军,才叫刺客有机可乘?
所以是良妃和赵庆舒配合起来,一人引火,一人派出曾雅娴想要刺杀她?
自从黑隐的事情之后,曾雅娴就活在了赵庆舒严密的监视下,甚至于她身边的所有暗卫,也基本上等于明牌,所以今日曾雅娴前来,一定是赵庆舒授意的。
只是赵庆舒不知道,曾雅娴在黑隐的死中,早就发现了他和赵千兰的端倪,所以不仅没有前来刺杀她,更是阴差阳错的保护了她?
那另一波真正的刺客是从哪里来的呢?
难道是赵庆舒又派出了一群刺客,想要将她和曾雅娴一网打尽?
可是无论是她和宁王,还是司琴等人在,遇见曾雅娴之前,便中了迷药,浑身失力,那迷药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呢?
宋熹之只觉得事情是越发的错综复杂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不过曾雅娴救了她,又是留下了活口的行为,确实是让她方才的那番话,变得可信了很多。
宋熹之思索着没有说话,而郭立明感受着冷冰冰的气氛,于是急忙对着太后拱了拱手,道:
“太后娘娘息怒!”
“十三个刺客目前还有三人存活,他们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要严刑拷打,必定能拷打出其幕后主使。”
太后听见这话,眼泪滚滚的从眼眶里掉落,她闭了闭眼眸:“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哀家一心向善,为何他们要这样的伤害我儿呢?”
就算是此刻她再不想杀生,此刻也是难以忍受了:“郭大人,你定是要好好审问出他们幕后的主使……”
郭立民也急急点头,对着太后许下承诺:“是,臣定当严刑拷打,逼问出刺杀宁王殿下的幕后真凶。”
太后低低的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又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他大手一挥,便有几个士兵上前,将苟活的刺客以及刺客的尸首全部拖了下去。
事情在此刻才算告一段落,宋熹之看着宁王惨白的脸色,最后还是道:
“太后娘娘,宁王殿下是因为微臣才不慎受伤,此刻夜深霜重,还是快些将殿下带回寝宫更进一步的治疗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司琴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伤,想必夫君已经在宫门口等的心焦了。
宋熹之此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
太后闻言,又是怜惜的望向了宁王的方向,随即点了点头:“是,阿瑜怕冷,恐怕是不能耽搁了,要先行带回哀家的寝宫。”
宋熹之点了点头,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不适合继续医治宁王,正打算请辞。
可谁知太后却十分信任她的医术:“宋院判,哀家只放心你来医治他,你还是一同前往哀家的寝宫吧。”
太后说着,又是牵起了宋熹之的手腕,对着她微微一笑:“好孩子,今日多亏是你在阿瑜的身边,才救了他的性命,哀家有话来同你说。”
太后目光带着几分慈爱,就像是母亲一般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