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的羊马墙修缮好了吗?”
涿州衙署内,张淳将各将都叫了过来,对着城池的结构图询问防备的细枝末节。
“回大人,卑职让人加班加点的作业,已经在前天将匮缺的地方重新加固完成了。卑职又在上面多备了火油、木石,定然够宋军喝上一壶了。”
张淳欣慰点头,麾下机灵倒不用他多费口舌了……
前前后后确认完毕,张淳暂时想不到还需要交代什么,正打算让部将下去休息,堂外突然传来万分急切的叫喊,一个哨骑迈着快要出现残影的双腿跑到他面前汇报:“大人,前方石堡遭遇宋军袭击,都监被杀,现已沦陷!”
之前汉辽联军三路南下那一战,李汉琼、李继隆等将击败韩匡嗣军,进而威逼涿州数日而还,给辽廷带来了些许震撼。
等张淳被调任涿州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西边修建了两座堡寨作为桥头堡防备易州来犯,石堡就是其中一座。
当然,他并不觉得堡寨能够抵挡住宋军的步伐,更多的是将其看做固定岗哨,遭受攻击时可以燃放狼烟或明火给涿州传递消息,张淳也能提前应对。
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没想到石堡竟然沦陷的这么快……
急匆匆的赶到城头,遥望远处的滚滚浓烟,张淳双手握紧,面色凝重。“来了,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跟宋军较量一番了。”
张淳是汉籍,但他从小就在锦州生活,归属上更倾向辽廷。
为兵十多年,做将两三年,期间和渤海人、室韦人、女真人都打过,但始终没和汉军比拼过 。
随着宋廷不断扩张,他在前两年就有预感会和宋军一决高下,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心下大定,他扭头勒令众将士:“全城戒严!从今日起涿州四面城门全部关闭,有擅自出城者,斩!
有敢动摇军心者,斩!
有敢不从命者,斩!
有敢畏敌、贻误战机者,斩!
南朝大军压境,作为第一线的涿州上下务必同心同力,共拒来犯之敌!”
“是!!!”众将士皆受令。
几息后,数匹探马从城内飞出,目标直指石堡方向。
另一方面,张淳又号令辖下各县、镇大小官员前来议事……
”前不久,本将已经得到了宋军进兵的消息,前锋军士约三万人,由宋朝悍将田重进与呼延赞率领,已经突破石堡,估计很快就会到达涿州。
此次宋军犯境,声势浩大,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次随意撤军的,想来我朝百姓定会遭受涂炭……”
下属官员听之言语,多有仓惶迷乱之举,显然是被惊讶于宋军速度之快。
瞄过在场人脸色,张淳起身而激励道:“我等身为大辽官员,要以国事为重,宋军虽强悍,却不是我们可以装怂的理由。
诸位恪尽职守,扼险拒敌,方有一线生机。
为防止各地人口辎秣被宋军所用,本将决定坚壁清野,迁移人口。涿州以西的所有人口需全部转移到涿州城内或是后面的玉河、良乡等县,莫说一砖一瓦,就是一草一木都不能留下。”
“可是大人,眼下天寒,迁徙百姓没有住处可怎么办?”左边一县令请教。
“这不是本将要考虑的问题,本将的第一任务是要保住涿州,百姓怎么御寒是你们这些父母官该头疼的问题。”
“大人…”
县令还想再争取一下,不料张淳直接不给他机会,就这样决定了……
远在涿州外数十里的地方,一队宋军前锋正在过桥,躲在旁边的涿州小校马遣绷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用嘴呼冷气。“情况不妙,此地距离涿州不过五十里,竟然已经有宋军来了,再过几日怕是真要大举压境了。”
“马头,这两日我们也勘察的差不多了,还是回去汇报情况吧。”
“老六,刚才过去多少人你看清了没?”
“一清二楚,前后二十骑,持弓者五人,其余皆是枪兵,无旗号,必是前来打探消息的。”
老六是个长相粗犷的大胡子,但心眼却是这些人中最细腻的一个。
马遣引兵东还,生怕大路不安全的他特地抄小道而行,不想还是遇到了一支宋军队伍。
躲在草丛后头探查,见宋军勒马驻足,其他人在休息,当中一人则是举着画册在上面绘制地形图。
“是刚才那群人。”老六极其笃定的说道。
“马头,他们没发现咱们,机会难得,干了他们吧?”
在旁人鼓动下,马遣也不打算当缩头乌龟,转身上马,令全员冲锋!
正在唠嗑的宋军突然听见耳后噪音,转头过去,却是一箭射中他的脑门,使其当场毙命。
“后方敌袭!”
一声呼喊,惊的众人仓促上马迎战。
马遣嘶吼着,挺着长枪一马当先跑出草丛。
“杀!”
反应过来的宋骑也是涨红了脸,憋着劲携枪冲击。
眨眼间,两方全部冲撞在一起。
然而,后反应过来的宋军战马没有跑起来,仅一个照面便有七八人被撞了下去,还有两个倒霉蛋被当场刺死。
落马的宋军士兵按照训练的章程,先是滚动拉开距离,咬牙坚持起身以枪杆横击马腿,随着悲鸣长嘶,五匹战马先后侧翻。
当中有一宋军士兵反应很快,趁着对方还没爬起来,长枪直接插进他的后颈处,率先斩杀一人。
“草!”
马遣大喊着舞动长枪,过三击而中面前人的心口,紧跟着又是一招回马枪砸中后方宋军的脑袋,疼的对方跪在地上鬼哭狼嚎。
他本要刺杀,长枪却被另一人格挡开口。
不等他反应,战马屁股遭遇偷袭,将他甩了下去。
原先那个宋军士兵乘势追击,马遣躲闪不及,只能勉强抵挡。
宋军士兵扭动手腕,想用枪头切断马遣的手指。
马遣松杆躲开,肚子却被狠狠踹了一脚。
快速揉揉肚子,马遣咂舌吐痰,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硬茬子。
与他为敌的这个宋军士兵叫做陈大言,当兵已有九年,本是南唐军,后来被选中入了禁军行列,此次攻涿州被任命为第十七路探马巡长,比起马遣来可不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