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并州。
上党郡,漳水河畔。
乞活军大营,中军所在,赵云等人分席而坐。
“已经查明了!”
戏志才步入帐内,看了一眼诸将,面色有些沉重道:“潞县周围的百姓,要么被杀,要么就是被异族强行北迁,据统计,今日咱们收拢的百姓,只有二十七人!”
诸将闻言皆是面色凝重,而魏越、曹性、成廉三人,更是垂首拧眉,拳头紧攥,双眸赤红。
“志才先生!”
赵云看向戏志才道:“末将以为,吾等或可全力进军,若异族已撤离上党,吾等当先据险关重镇,再收拢治下百姓,同时打探太原的动静,若有机会,当把百姓解救出来!”
“子龙说得对,我也觉得异族定是跑了!”
“这上党的确没啥……”
“管校尉!”
戏志才看向主位的管亥,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他们这三万兵马,管亥才是主将,而他作为参军,虽得主公信任,但也得问管亥的意见。
“就按子龙的意思!”
管亥沉吟道:“明日大军开拔,于壶关安营扎寨,到时候再谴出斥候,查探上党各县的情报!”
戏志才闻言也没意见,同意了管亥的安排。
三日过后。
上党郡的情况,和他们猜测的一般,并无异族在郡内停留,而是进入了太原。
戏志才等人见此。
便在上党郡各关屯兵,一面修缮防事,一面等待太原的情报。
司隶,京兆尹。
大将军府,大堂之内。
段煨、曹操、赵岐三人分席而坐。
“忠明公,邠卿公!”
曹操笑着道:“今天的朝议两位也看到了,那刘焉称病,请召幼子刘璋,这说明刘焉老儿,还是在乎子嗣的!”
他们派使者去汉中。
结果连张鲁的面都没见到,之后就有了刘焉称病,请召刘璋的事情。
如果换做是别人。
指不定就让天子答应了。
但曹操本就对刘焉,有很大的意见,更是想把益州收归朝廷,自然不会同意刘焉的请求。
而且他在上月围剿白波谷以后。
如今的他,正准备对刘焉的益州下手。
至于函谷关的贾诩,他暂时还没有把握。
“孟德!”
赵岐迟疑道:“难道朝廷和刘焉,当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在赵岐的眼中,刘焉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汉室宗亲,说不定朝廷在啥时候,还需要对方相助,双方撕破脸皮,始终是不太好的。
“邠卿公!”
曹操正色道:“自刘焉指使张鲁,杀害天使之后,他便是逆臣贼子,况且我已捉拿了刘焉亲眷,其中包括其亲家庞义一家,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刘焉识时务。”
“那便让其入朝为臣!”
“反之,便让其家眷,先为其陪葬!”
“于如今的汉室而言,能够在让朝廷壮大的地方不多了,益州便是唯一的选择!”
司隶这块地方。
如今要百姓没什么百姓,要险关也没什么险关,贾诩在接收部分白波谷残军以后,函谷关的兵力,已超过了五万。
东进难以行通。
而西面又是西凉,那地方谁看都头疼,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想用来壮大朝廷,其难度,不下于攻打贾诩,甚至还有诸多后遗症。
唯有益州。
他们手中有刘焉的软肋,甚至不要攻破整个益州,只要出其不意,诈开了汉中,那就能给朝廷,狠狠的回一口血。
“哎!”
赵岐见曹操意志坚决,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不管如何,眼下的朝廷,的确要比董卓、李榷等人在时,好了无数倍。
只可惜天下的局势更为严峻。
中原两府并立,给朝廷带来了沉重的压力,毕竟朝廷对此无能为力。
倘若有朝一日,真有人称王称帝,那汉室在世人眼中的威严,恐怕将愈发式微。
“忠明公!”
曹操看向没有说话的段煨,神色郑重道:“此役我会亲自领兵,朝廷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孟德放心!”
段煨闻言微微颔首道:“老夫身为大将军,自会竭尽所能,保长安无恙!”
三月初,冀州。
巨鹿郡廮陶。
骠骑将军,大堂内文武分列而立,气氛很是凝重。
“许攸!”
袁绍看向许攸,面色沉重道:“如今黑山军停止西迁,然太平府对我军的袭扰,依旧没有停下,致使我赞皇山中大军损失颇重,你以为眼下又该如何?”
他们去拦截。
人家的确不走了,又缩了回去。
而他们占据着,赞皇山山谷的各个要道,人家就派大军跟他们玩,关键是还有点玩不过,这下就很尴尬了。
要是撤军的话,那得多丢脸?
不撤的话,人家都不走了,总不能在赞皇山谷修建城关吧?
“主公无须忧心!”
许攸作揖道:“只要我军占据要道,不让黑山贼子通行,便已是得胜,左右不过三万兵力,用以拦截数十万贼子,也算明智之举!”
“主公,许攸此言大谬!”
待许攸说完,田丰出列上前,向袁绍躬身施礼,继而看向许攸,面露不屑道:“此子不通兵法,为人愚钝,所献之策皆误主也!”
“太平府月前便已发兵并州!”
“想必如今,已将上党纳入囊中,继而再取太原!”
“今主公听许攸之言,令我军同太平府于赞皇山交战,致使我军对太原的谋划,胎死腹中,已然错失良机!”
“彼时,太平府夺得太原!”
“便可将黑山贼子,引入太原安置,亦能虎视常山,主公又该如何?”
“再则!”
“主公有三万大军于赞皇山,面对太平府的袭扰不胜其烦,更有不少将士因此亡故!”
“待时日一久!”
“这支大军于赞皇山,不但毫无用处,反而会出现更大伤亡!”
“而这一切,皆因许攸的误主之言!”
说道这里,田丰朝袁绍施礼道:“属下以为,主公当下令撤军,命高览将军率军前往太原,增援异族,或有补救之能,另问罪许攸,以息众怨,以安军心!”
田丰一直不愿意拦截黑山军。
因为他觉得,这样干就是费力不讨好。
结果已然明了,即便张靖不与他们在山中鏖战,仅是遣人骚扰,使其不得安宁,便足以令他们的大军苦不堪言,且他们亦不能漫山遍野地追击敌军,因为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
众文武包括袁绍闻言后,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
“许攸!”
袁绍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许攸,沉声道:“你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