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御医?”萧梓战看了很久才看清楚对方竟然是戴御医。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未见,这人怎么变成小老头了?
听到萧梓战的声音,戴御医老泪纵横:“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扑通一声,他跪在萧梓战脚下,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
伸手扶起他,萧梓战看着他苍老的脸,满眼震惊:“你,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有人为了不让下官救治陛下,因此给下官下了剧毒,好在长青察觉的及时,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救了下官,只可惜下官的容貌因此发生改变。”
说到这里,他哭的更凶了,却也在庆幸:“好在,好在殿下当初让下官救了长青娘亲一命,也好在下官烂好心说了个小小的谎言,不想竟救了下官一家子的性命,若不是这副容貌,恐怕下官走不出宫里,今日也就见不到殿下了。”
不过短短几句话,戴御医却停歇了好几次,可见他的气力也是大不如前。
此时不仅萧梓战怀揣愧疚,就连凤倾城也是自责不已。
若不是她的自私,何至于牵连这么多无辜。
若萧梓战没有出京帮她,而是留在京都,又怎会察觉不到萧梓晨的阴谋。
那么长公主不会死,京都局面不会这么乱,戴御医也不会一夜苍老至此。
眼眶微红,凤倾城忍着泪意避开众人,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察觉她离开,萧梓战想要追过去,却被玄武伸手阻拦:“我去吧!事情因我而起,不该让她背负。”
这句话萧梓战认同,但不敢苟同。
他的确是为了救玄武离京,可也是他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过他。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自责,也都在自省。
将来做事,是不是应该更完美,考虑的是不是应该更多?
媚娘左看看,右看看,移动脚步追上了凤倾城二人。
议事厅。
慧明轩移动轮椅来到门口,在下属的帮助下进入议事厅。
看到凤倾城与玄武的那一刻,紧绷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你们,总算回来了。”
几步来到慧明轩面前,凤倾城迫不及待开口:“慧大哥,蔡虎在哪里?”
见她如此焦灼,抓着他的双手甚至在隐隐颤抖,慧明轩无奈吐出一口浊气:“你,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可凤倾城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起身惊愕的看着他,脸色惨白一片:“你,你也知道了,难道真的是他背叛了我们?”
玄武讶然,上前一步坚决否认:“不可能,星宿司任何人反叛,都不可能是蔡虎。”
那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人,也是她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人,蔡虎对星宿司的忠心,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比拟,即便是慧明轩都不行。
难得见玄武变色,慧明轩惨淡一笑:“你也不信吧!可偏偏就是他,让我们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四个字没能逃过凤倾城的耳朵,她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如同万箭穿心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他都做了什么?”
慧明轩示意下属退下,直到屋子里只剩他们三个人,他才不得不开口回答:“长公主的死,他有份参与,阿九双腿是他断的,七殿下宫内埋伏的暗探,都是他亲手解决的,令主你亲手绘制的火弹图,他交给了萧梓晨,他甚至帮助萧梓晨完善了火药的全过程……”
话到这里,慧明轩咽了口唾液,眼底晦暗不明的光让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玄武的手脚发冷,难得收起玩闹的心思,脸色变得史无前例的凝重:“他为何这般做?我想不明白。”
凤倾城捏着双拳的指尖泛着隐隐的白:“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萧梓晨给他编织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慧明轩猛然抬头,看向凤倾城的眼底闪耀着震惊的光:“你,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也才刚想明白不久,为何令主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凤倾城递给慧明轩:“这是赖长青交给我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
赖长青这个名字让慧明轩大惊:“十大恶人之首,他不是萧梓晨的人吗?他为何会出卖萧梓晨?”
玄武也是惊愕的看着凤倾城,眼底满是不解。
凤倾城双腿发软,坐在慧明轩身边的椅子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如今是友非敌。”
“乱了,全乱了。”慧明轩揉着额角,觉得头疼得很,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是啊,全乱了。
玄武微闭双眸,第一次觉得心力交瘁。
她以为一切重来,她们胜算满满。
可真的重来了才发现,事情早已脱离掌控。
“他在哪里?我想见他。”玄武开口,语气冰冷,带着弑杀。
她能救他,亦能杀他。
知晓她在想什么,慧明轩犹豫了一番,指着不远处的院落道:“那里有密道,若不是用了些手段,我们是抓不到他的。”
“你是怎么察觉他不对劲的?”玄武依旧很冷静,冷静到让人有些心慌。
“是人,总会有破绽,而他对上一世知道的太过清楚,甚至我们所有人的喜好,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便不是他了。”
是啊!
蔡虎那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何时有那么细腻的心思。
若是换做慧明轩,可能不会被任何人察觉,而蔡虎却偏偏因为这个暴露了自己。
玄武迈步,却被凤倾城拉住。
“我去吧!你对他的感情太过,大概其是下不去手的,而我与他……”
一股腥甜到了嘴边,被凤倾城咽了回去:“我去合适。”
看着她颤抖的手,玄武知道凤倾城不希望蔡虎死。
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玄武收回脚步,同时也收敛了眼底的狂风暴雨。
“那好,你去看他,我去看梁帝。”
话落,二人分道扬镳,却是各怀心事。
只有慧明轩坐在轮椅上,久久无法回神。
玄武没问他为何坐轮椅,想必倾城已经告诉了她一切,那么他是不是该找阿渊好好谈谈?
不等他想好怎么找阿渊,便见走出去的人回来了,看着他笑:“不用纠结,阿渊已经死了,我给你报仇了。”
她的笑容如此灿烂,一如前世抱着酒葫芦与他们嬉闹时的场景。
可今日他们的心境竟是大不相同。
“恭喜你,如你所说,活到最后的那个是你。”
那时他们有多嘲笑她,现在他们就有多佩服她。
她的睿智永远在他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