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产业一成用来养原主,另有九成盈利送到镇北军中,给镇北军的将士添了寒衣、粮饷。若遇打仗,还会给阵亡将士中贫寒家属再添些抚恤金,虽然朝廷给了抚恤,但那银钱太少,对贫困家庭来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加一倍、两倍的给就不一样,好些人家得了这笔钱,就能买地置屋,改变困境。
温婉对首饰铺子的管事说:“胡三叔,宁远候府历年若有拖欠款项,一律整理出来,拿着账本着人去讨,就说他们欠的不是韩家,而是镇北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
列举几个家境困难的,这军中抚恤金也分了普通、困难、特困三等。
“收到钱交给公孙先生,给特困家境的阵亡勇士家人添抚恤,助他们度过难关困境。”
他们若是想拖着,温婉可就不客气了。
胡三是首饰铺子的管事,他本是孤儿,被族人送去服兵役,后来落了一身的暗疾。当时因在大将军身边做亲兵,大将军看他一身病痛就让他早早还家,还找将军夫人帮忙给他娶了一房妻子。
妻子贤惠善良,家里的日子虽然不是火火红红,倒也过得像模像样,比在边关之时不知强了多少。他见过边关将士的艰辛,做了铺子管事后也很是尽心尽责,将他的三个子女教导得个个善良本分。
胡三拿着账簿带着人去讨了两回,连崔家的夫人太太一个没见着,倒是被李氏、崔二夫人身边的仆妇骂了两回,直说:“我们府养了你家小姐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几个银钱的首饰钱也得讨回去,你要不要脸?”
胡三被气得不轻,照着温婉的话说了,可他见不到主子,都是传话的仆妇来骂人。
麦子、豆子听说后,第一时间告诉温婉。
温婉一听就着恼,“哪里是那几个仆妇张狂,这就是李氏的手段,李氏这胡搅蛮缠的功夫见长。”
梅子自来是四个丫头里年纪最长,也最有才华的,对于她的来历一直成迷,她现下已经二十几岁了,早前莲嬷嬷就说让她嫁人,反正这大将军府也没几个真正的卖身奴才,多是良家百姓自愿来的韩府,自愿在韩府效力。
就像乌七、石大、公孙旦等人,真正的家奴也只韩大管家一家,但这是祖上就跟着的,也没见过卖身契,听说也是良民,只是他家先祖与大将军府的先祖有过约定,韩大管家三个儿子,除了长子体弱在身边,另两个儿子全在镇北军中从军。
入夜后,温婉见莲嬷嬷、梅子几人都睡熟了,蹑手蹑脚地翻身起来,换上夜行衣出门,结果刚溜出偏门,就在巷子里看到石大、徐六两人。
石大低声问:“清婉侄女,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溜出府干什么?”
温婉抬头望天,她自认武功极好,出来的时候没惊动任何人,怎么就被盯上了,“今天月暗星稀,夜风袭袭,最是个吹风纳凉的好时候,出来吹吹风、消消食。”
穿成这样,出来消食,哄鬼呢。
温婉弯下腰想开溜,一把就被徐六给扯住后颈,“最近武功长进,这胆小也大了,不说出去干什么,还想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徐六叔,放下,放下,我是大姑娘了,也要面子的,你拧我像拧只小鸡仔多伤面子啊,快放下。”
徐六不好意思,忘了这不是自家那几个皮小子。
温婉讨好地笑了一下,“这不是白日撞到崔家小姐去大将军府的首饰铺子想白得首饰,他们在铺子挂了好几年的欠账款还,胡三叔讨了两回账,夫人太太一个没见着,每次去都被崔家的下人仆妇给痛骂一场。
欠账的倒成了天王老子了,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居然还骂人,哪家的王法?
崔家上下一个个吃得脑肥肚圆,这是我们大将军府自己个儿的钱吗?这钱是要送到镇北军,接济特困阵亡将士的家眷,每一文都是救命钱。
敢欠我们的钱,今晚我过去讨公道去。”
石大笑。
徐六有些心动,“你一个小娃万一被抓住咋办?”
“石伯、徐六叔,我小心些,保管他们抓不住我……”温婉一边说话,一边往巷口方向移,待离他们丈许远时,一溜烟撒开两腿没命地跑。
徐六说:“溜了吧。”
石大轻叹一声,“韩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虽然是女娃,倒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替大将军、少将军看着心里难安,跟着吧。”
温婉借着漆黑的夜,潜入宁远候府,先去候夫人的私库里转了一圈,把人家的私库搬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又去了世子夫人屋里,同样搬了空,之后是崔二夫人的私库……
私库搬完了,连宁远侯府的公中库房一样未放过。
瞧着天亮了,出来的时候听着看门狗竟发现她翻墙,她在爬墙,狗站在墙下望着她。
妈的,还好,她认得这狗儿,以前还喂过几回骨头。
嘘——
“死狗,我也喂过你咧,你这时候追着我咬就不地道了。”
汪!汪汪——
温婉骂了句:“没良心的死狗!”
她跳到另一边在前头跑。
后面,传来大库房看守家奴的声音:“不好啦,有飞贼!库房被盗了!”
温婉不傻,她不敢往大将军府方向跑,拐了几个弯,听着几条街的狗儿狂吠,心下为难,寻着贤王府的方向跑去,翻墙进了贤王府,刚落到地上就遇到一个起来撒尿刚提裤子的仆妇,她一把捂住对方的嘴:“不许叫!”
仆妇听到这声音,“我道是谁,原来是韩大小姐!”
完了,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当一回飞贼,还被人听声就认出来了。
温婉放开手:“嬷嬷行行好,我去崔家讨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被崔家的狗儿抓了正着,惊动了人。嬷嬷,我先寻个地儿躲一躲。”
她一闪身就往里头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小九,快给我一份贤王府地图,我寻个妥当处,把偷来的东西放进去,最后是他们王府没人用,且无人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