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听到这话,一时忘了反应,庄宝林竟是他安排进来的?她一直以为是徐氏的手笔。
团桌上布满珍馐,但却是等凉了,二人也没动筷子,周全他们一众伺候的瞧着,也没有一个敢劝的。
“你们都退下,”江念一声含着薄怒的轻喝,打破了一室静谧,却让周全心里都不停作鼓,哪有人敢朝着主子爷发脾气的,脑袋要还是不要了,白芍她们也是慌得不行,生怕萧怀临不高兴贬斥了江念。
但不等他们多想,便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另一侧不怒自威的声音,“出去吧。”
两位主子都让出去,周全他们如何敢迟疑,连忙退了脚步往屋外去,同时屋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萧怀临第一次看见江念发脾气,说不震惊是假,却没有被顶撞的震怒,但心里高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二人都没先开这个口。
过了约两盏茶功夫,江念实在快装不下去了,她今日梳的堕马髻,很是有些重量,端坐了这近大半个时辰,只觉脖子都僵了,而且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她便转头看向身侧的萧怀临,脸色紧绷,眉头紧蹙,一看就知道也没什么好心情。
若是往常,江念肯定得娇软着扑上去,女人嘛,柔总是没错的,但一味的柔,难免让人觉得乏味。
而且萧怀临对对自己的心动值虽然不低,但她知道更多的是源于感动与愧疚,说白了,不是纯粹的男女之爱,特别是现在还是瓶颈期,这心动值已经一年都未增长了,江念觉着她也该改改策略了。
从前千柔万爱的,她总是那个好脾气和一心付出的,若再继续现在这个模式,求个富贵安稳自然是没问题,但旁的也别想了。
心里主意定好,江念一双烟眉微挑,眸里瞬间蓄满泪珠,声音拔高倔强道,“皇上,您究竟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萧怀临看着江念通红的眼直直望着他,不让分毫,虽然心疼,但却觉满头雾水,他将庄宝林安排进懿祥宫明明是为她好,怎么还好似成了恶人,想到这些,他也觉心堵。
而且身为帝王,刚刚被当着奴才的面下了脸,还能顺着江念的话,他自认为已经对江念很是包容了。
与萧怀临相处整三年,他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江念便知他心中所想,但这次江念却不打算让事情过去,更没打算服软,于是直接顶着萧怀临的冷色,呛声道,“怎么?皇上您莫不是以为您做的还是为我好?”
被一次又一次质问,萧怀临也没了耐心,冷冷回道,“朕是想着她以后的孩子记在你名下,难道不好?”
江念看着萧怀临理所当然的样子,原本装出的几分怒气倒是变成了真的,她都快被气笑了,事实也确实冷笑了两声,然后嘴角带着两分讥讽反问,“好?哪里好?是皇上您觉得我是理所当然能让母子生离的恶人?还是您觉得我是能去母留子的刽子手?”
江念一字一句都咬得极重,说完更是接着冷看着萧怀临,眸里的泪甚至都没了,只有极致的寒。
而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萧怀临,听到这些掷地有声的质问,竟是突然泄了气力,一时沉默下来。
话已经说明了,江念也不急萧怀临立马低头,她就在旁边静等着,反正今日就平不了,必须吵, 她装了这许久,憋闷也不少,今日就得趁着这机会,好好威风一把。
约过了半刻钟,萧怀临转了转右手大拇指间的扳指,然后才道,“是朕想岔了,念儿莫气了。”
这是低头,但江念要的却不仅仅是这,她今日就非得好好试试这底线,而且便是现在容不得,也总能容得,“皇上您怎么会想岔?而且庄宝林都住进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念平日最是好哄,现在这般,着实让萧怀临诧异,不过这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妥当,伤了江念的心,他愿意哄,于是低声轻哄,“你若是不高兴,朕下旨让她挪出去就是了,念儿别置气了。”
“您是皇上,自然是想做什么都成,”江念毫不收敛狠狠怼道,然后含泪强撑道,“我爱您,所以可以毫不犹豫为您做一切事,但这绝对不是我的真心可以被践踏,新人入宫我本就心堵,是我善妒,我承认,但您呢,但凡为我考虑,就不该将庄宝林安排进我这。”
说着江念的泪实在没控住,流了下来,但江念直接用手猛地擦掉,然后继续道,“而且还想着她日后身怀六甲,皇上,我心是肉做的呀,我不能有孕,这事我不提,不是不痛,您就这般扎我刀子吗?”
萧怀临在听到第一句时,原本怒气顿生,但听到后面,看见江念字字泣血,似将心剖给他看,他便只有疼惜与愧疚了,“念儿,你知道朕没这些意思的。”
江念哪里会听解释,她现在就想怼萧怀临,“有或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若是有孩子,谁要是抢了我孩儿,我定拼命与其相争,我更知道母子情深,血浓于水,我便是再稀罕孩子,也不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这些话几乎是江念吼出来的,说完她完全不等萧怀临反应,便直接站起身来,然后屈身行礼,“臣妾身子不适,恐伺候皇上不周,更怕有损龙体,便不留皇上了。”
萧怀临看着微垂着头的江念,只觉血气上涌,头脑都发昏了,最后只低喝,“好好好,好得很,既然你身子不适,朕走便是,”说完他便甩了袖子,阴沉着脸大跨步往外走去。
江念看着萧怀临跨过了门槛,这才直起身子,然后懒懒坐回绣凳上,与此同时小喜子他们全都一脸战战兢兢进了屋子。
“怎么了这都是,愁眉苦脸的,”江念故意打趣,但小喜子他们却是笑不出来,刚刚萧怀临走时那弑杀的神色吓人得紧。
江念看他们一个个面色铁青的样子,轻叹了口气,胆也忒小了,罢了不逗他们,“你们在怕什么?若是皇上真不高兴,你们主子我还能安然无恙端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