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术看到镯子,眼神透露出紧张,立即从周氏手里将镯子抢了过去!
“我一早起床找不到它,原来是被你偷走了,你偷走也就罢了,竟然还藏在这种地方……你想毁了我娘给我的遗物,阿满,我毕竟是你的姐姐,你为何容不下我?”同样的话,轮到黎术说了。
她就是要看看,当这不能辩驳的感觉落在她们头上,她们可会焦急痛苦。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对对错错,她要黎家说不清、弄不明。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藏东西,死阿黎,你冤枉我?!这是你刚刚放进去的!”黎阿满要气死了,“娘!你快说啊,明明就是她抢珠花,偷肉吃,还欺负我!”
周氏现在整个人发懵,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厨房里……没有肉,院子里也没有,其他屋子……
周氏也快速地找了找……还是没有!
不见了!
去哪儿了?
难道那么巧,被狗叼走了?可谁信啊?!还有……刚刚女儿提到了菜刀……菜刀呢!?她做得那碗肉也没了,厨房里头只有凌乱的木柴、木炭,就连女儿说的珠花也找不到。
也就是说,她证明不了黎术干了坏事儿。
但黎术的镯子……就在灶底下。
这东西对于黎术来说很珍贵,别人不会觉得黎术会用这东西来冤枉她女儿!
甚至,周氏也有些忍不住地怀疑,在她出去找肉的时候,女儿是不是将黎术的镯子抢了、塞进了灶台下面……
她这个当娘的都这么怀疑了,其他人更不必说。
看黎术,她站在那里,虽然平静,可瘦巴巴的身体瞧着很无辜。
她双手干干净净的,一点土灰都没有,黎满身上的脏污都比她要多。
周氏突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这肉……我是真买了五斤……肯定是被藏到那里去了,我家阿满也不会说谎的,她说是阿黎烧她的头发,那就一定是!”
“是啊,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不论阿满做错了什么事,我都会替她担着,只是这一次……我实在不能帮忙了,如果爹和大郎回来,将这错算在我身上,我根本扛不住打……”黎术声音缓缓地,似乎是有些麻木。
好似她本该去承担一切。
“黎大嫂,你们家这个小女儿,也该好好教教了……”
“……”周氏老脸一颤。
黎满从未被冤枉过,听到这话根本受不了,当即便吵了起来:“你眼瞎了吗?是她用木炭烧了我的头发,我没有动她的镯子,是她冤枉我!”
黎术站在那里,用失望的眼神看着黎满。
“你有父母兄弟袒护,我又如何敢那样对你?妹妹,自小到大,你冤枉了我多少次?只这一次,我反击了,你便如此生气,你可曾想过这些年,我是如何过的?”
“你这个贱丫头!你胡说八道,我要让大哥打死你!”黎满直接绷不住了,大声怒骂。
黎术缩了一下脑袋,然后往后退了退,眼神看上去有几分惊慌,佯装害怕。
……
“谁敢打她!”正在这时,突然有道声音冒了出来。
黎术愣了一下。
众人往后头一看,只瞧着一个汉子挤了过来。
周氏看到那男人,面上也闪过几分心虚。
“阿黎的娘是没了,但她舅舅还在呢!你们黎家当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啊?仗着我经常不在家,不能给阿黎做主,便可劲儿的欺负她,如今她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竟还要被你们这么糟践!周氏!你一个做继母的,不善待原配留下来的女儿,是你想要遭人唾弃吗?!”汉子很是生气,声音很凶。
黎术看向来人,得知此人便是原主的舅舅陈酉松。
已经将近两年没往来过了,这模样与记忆里稍微有些差异,瞧着更多了些疲态。
众人一看陈酉松来了,也都有些唏嘘。
作为原配娘家人,原配又死了,陈酉松是天然占理的,莫说是黎家,便是左邻右舍瞧见,也会客气几分。
只可惜陈酉松入了军,回来次数太少。
“陈大哥来了啊?若说我们欺负阿黎,那是没有的事儿,你看看我女儿的头发……”周氏连忙扯过女儿,试图讲理。
“没有的事!阿黎性子绵软,从小被你们欺负,从来没有反抗过,你少将污水泼到她头上!想当年,我妹子死了不到三个月你就入门了,你能是什么好东西?!想来冤枉我外甥女,让她没活路,我看你就是黑心!”陈酉松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内心愧疚。
当初外甥女与马家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他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只是这么好的亲事不想着自己的女儿,反换给别人,妻子心里哪能高兴?哪怕嘴上不说,可到底还是影响了感情。
所以他做了决定,那是他最后一次帮阿黎了。
马校尉是守信之人,有了马家,阿黎嫁人之后应该也不会太苦,黎家为了这婚事带来的好处,应该也不会将阿黎往死里欺负。
所以他再也没来看过这孩子。
他也是昨儿才知道这场亲事弄错了,知道阿黎被逼得杀了人……
马校尉特地和他道歉,对方是校尉,他哪怕心里有怨也不敢说,只能告假,回来看看。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个场面!
周氏当年急匆匆入门的事情本就惹人非议,如今再被提起,她脸色很是不好。
“明明就是她……”黎满哭得很伤心。
“闭嘴!你若再嚷嚷一句,我便去黎处田的上峰那里找说法,我倒是要瞧瞧,家都管不好,他还有什么脸在驿站做事!”陈酉松立即说道。
不到逼不得已,哪有去毁人饭碗的?
黎满还想咕哝几句,被憋火的周氏拉了拉。
“这事儿……也是两个孩子之间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况且我女儿这头发也能长出来,倒也没必要闹得那么大……陈大哥你既然来了,不如坐坐?一会儿当家的就回来了,你们喝上两杯……”周氏咬牙切齿,却硬生生换了一副面孔。
后娘本就容易被人戳脊梁骨,若闹得更大,她这日子别想好好过了。
“不用了!我是来接阿黎走的!你们家不拿她当人,那我就接走她,我们两家从此以后划清关系!”陈酉松郑重道。
他想了一整天,觉得无论如何,不能任由阿黎留在黎家了。
经了那一遭,黎处田不可能会好好待她,马家那边也没法子了,她以后的婚事不可能有好的,只怕要被磋磨死!
黎术看着这个舅舅,内心也略生几分复杂的情绪。
这人挺好的,可惜……
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