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术重视这些“奇思妙想”，教中人数众多，各种想法实现起来，速度也是飞快。
崔晋陆续找了那几个经商奇才，将黎术手里握着的那些产业先经营了起来，这些人的确是颇有经验，短短时间，黎术便能感觉到产业进入正轨。
寒凉的冬日，一个个干得如火如荼。
天上降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黎术也松了口气。
这雪下得不算小，也能缓解一下这近两年的旱情。
想必开春之后，可以正常春耕了。
只是，整个江州都陷入旱情缓解的喜气时，虞君有些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她面前，容色纠结无比。
“神女……过几日……过几日可能会有人想要……刺杀你。”虞君说完，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你不是定下几日后去巡查那些水库和农舍的嘛！这消息也不算是秘密，被我从前那些伙伴们知道了，他们想要趁机了结了你……”
“……”黎术有些诧异，“我都险些将你背后的人忘记了……”
虞君张了张嘴，难以启齿道：“这也难怪，毕竟……一直以来，大家都在张望……上次出手的时候，许护法还在呢。”
“当初他们还能混入教中，佯装成教众动手，如今教中规矩森严，他们想这么做已经不太可能了，若想要刺杀……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扮成寻常百姓，装装可怜，趁我不备时杀了我，对吗？”黎术有些期待地问道。
虞君有些懊恼地点头：“恩……”
“我也劝了，这些日子我经常给他们传信，说你和许护法不同，让他们杜绝从前的心思，可是……对他们而言，我是叛徒，说出的话自然不可信。”
“你确实是个叛徒。”黎术故意笑道。
“……”虞君有些气哼哼地，“我这是为大局着想！你若是死了，这里就真成了满月教的天下了，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如今旱情总算得以缓解几分，他们却想要破坏这种安宁，我不同意！”
“他们到底是想报仇，还是想求财呢？我只是一个神女，死了我，依旧有旁人，但我死了之后，你这个从前的圣女，如今的主事，却也可以趁乱握住那些产业，将他们从前的损失挽回一些，所以他们嘴上骂你是叛徒，但不会和你彻底决裂，依旧是你的小伙伴……”黎术继续刺激道。
虞君蔫了。
“我总说你不同，但他们只看产业，他们说，若你真的良善，早就将当初满月教抢走的一切还给他们了，所以……”虞君吐了口气，“神女，我知道他们和你作对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但是……我仍旧希望，你将他们抓住之后，留他们性命。”
那些人其实也都很无辜。
家破人亡，恨意滔天，无法消解。
“他们说的也没错，受益者便是施害者，许护法抢来的东西，如今都成了我的，我确实也代表满月教。”黎术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
还钱？除非她疯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么想的。”虞君早已经安慰过自己无数遍，所以此刻能很坚定地帮着黎术洗白道：“你拿着这些钱，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虽然没还给那些人家，但……你还给这江州的百姓了！”
“又是修路又是挖水渠的，没有银子怎么做呢！？一车一车的粮食塞入粮仓，我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就是看不清现实！当初家破人亡的事儿不是你造成的，事已至此，要么就去找满月教总教算账，要么就重头再来，你是无辜的！”
她坚决不承认黎术有罪。
若黎术有罪，那她也是罪人！当然不行！
黎术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直乐。
从未见过如此会自欺欺人的傻子。
“若将来我没死在他们手里，那你……就要小心了，仇人看得见却杀不着，那同伴的背叛就会变得尤为可恨，更何况你还将他们要动手的消息告诉我，那些人会恨不得将你凌迟处死，信是不信？”黎术看着她，也有意提醒。
虞君闻言，面色也有些苍白。
她最困苦的时候，与那些人作伴，自是无比信任的。
所以，绝不敢想，将来与他们站在对立面。
“我做这一切，不是贪生怕死……”虞君喃喃开口，“我们已经家破人亡失去一切了，我不希望更多的人和我一样，无家可归，受人压迫，所以我依旧会坚持我如今的选择，但他们恨我也是应该的，将来，等神女你用不着我了，我可以向他们道歉，赎罪。”
“……”理解不了。
黎术的脑袋瓜里都是自我和私心，她不懂这种赎罪的心理。
站在家的角度，充满仇恨是对的，站在这世道的角度，放弃仇恨也是对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各走各的路就是，何必要为过去的人，舍生忘死。
“所以现在，你是在用你当牛做马的努力劲儿，让我对他们高抬贵手，对吧？”黎术看她。
虞君连忙点头。
“可以啊。”黎术点头，“活命而已，当然是没问题的，我又不是杀人狂魔，怎会让他们去见阎罗王呢！”
“……”虞君嘴角一抽，突然有些害怕。
她不是杀人狂魔？
黎术还不如直接些，当个杀人狂呢！毕竟……她也听说了蔡大人的事情，在她看来，那副惨状，当真是生不如死。
但不管怎么说，黎术点头答应了，虞君总不好反悔，让黎术抓到人之后，直接处决吧？
她觉得做人好难，做个好叛徒，更难。
几日之后，黎术按照之前的安排出门。
大雪连下几日，如今已经停了，路途本该有些难走，但城外有一条大道，是冬日前才扩建的，黎术特地让人将土地夯实了，确保寸草不生，大雪一结束，更是安排人清雪扫路，所以黎术这一路畅通无阻。
这场雪，下得人人欢喜。
她这一趟出门，主要是看一看大雪覆盖的情况，水库、田野、农舍。
她还找了些老农和道士一起，记录雪深，并且按照旧年书籍，推算来年雨水的情况。
等到中午，就在附近农家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