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皇子妃的意思办。”萧渊把手边最后一个折子批注完,合起来放置在一边,才缓慢抬起头。
并吩咐管家道,“以后无关痛痒的小事就不必再禀报了,都听皇子妃的就是。”
以免让她知晓心里会不舒服。
管家立即应下,等他离开,萧渊才唤了庆丰进来,“你将那日查的有关陈天的事迹再仔细说一遍。”
庆丰立即又叙述了一遍,从调查结果来看,那个陈天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属下也曾寻附近的村民问过,他们都是看着陈天长大的,身份确凿无疑。”
萧渊点头,“确保万一,你再去东城走一趟。”
她身边,绝不能留有任何隐患,那个少年有几分小聪明,若是人没有问题,陪着她一起去江南,也许能起到些作用。
与其同时,沈安安也吩咐墨香给沈长赫递去了一封信。
“今日就送到大哥手里,明后两日,必须要有结果。”
她对陈天也不是很信任的,但他是东城百姓,对那些人手段还有内情定然知晓甚多,带着说不定会有收获。
“皇子妃。”墨香有些忧虑,“那个陈天一瞧就是个性子野,不服管教的,您带着他,会不会有危险?”
若是他当真犟脾气上来,硬说皇子妃和林恒生一伙的,那岂不是留下个祸害。
“放心,有忠叔还有他安排的护卫在,陈天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若就外表来看,陈天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通常来说,越是如此,人越是该没什么心眼才对。
可就他撺掇人撞死这事,就可见其心狠城府,绝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的人若不能杀,放在身边也算是合理的安排。
“不是说要进宫请安吗?四皇子呢,还没有忙完吗?”
墨香皱皱眉,“奴婢也不知,要不皇子妃您去看看,说不定姑爷就等着您呢。”
沈安安起身刚要去书房,就见萧渊颀长的身影从廊下缓缓出现,锦袍包裹着他健硕结实的身材,让她不经意想起了昨夜的荒唐。
“不是要进宫请安吗?”
萧渊淡淡扫了她一眼,吐出了两个字,“不去。”
何其任性!
沈安安愣了一下,萧渊却已经抬步进了屋子,墨香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沈安安也回身进屋,将屋门合上,萧渊不咸不淡的掀眸看了她一眼,说,“青天白日的,你关门干什么。”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别的意味,沈安安假装不懂,问他,“皇子在年初一进宫请安不是规矩吗?不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萧渊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夫人很喜欢去宫里和他打太极?还是着急知晓昨夜算计的结果?”
“……”沈安安和萧渊吵嘴,最多的就是以无言以对收场。
萧泽就算再傻,也断不会这个时候把和端梦梦的私情拿到台面上说,她就是去也瞧不着什么好戏。
但两人昨夜都已经……她以为算是和好了的。
想了想,她突然开口,“我让陈天签了卖身契,打算带他一起去江南,他毕竟是东城百姓,应该对顾谭手段有所了解,或许能有所帮助。”
莫不是是为着这个不高兴?沈安安心里想着,管家肯定是会禀报他的,倒不如自己说。
萧渊依旧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沈安安也不吭声了,既然不去宫里,那就没什么事儿可做了,她吩咐墨香把管家叫来,给下头的人发放赏银。
又把皇子府收送年礼的册子拿来看。
萧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墨眸有些微阴沉,他就坐在这生闷气,她权当他是空气不成。
他便走过去,突然将她手中的册子收走说,“夫人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为夫,我应该更能解答夫人的疑问才是。”
“……”沈安安怎么可能承认,“我就是随意看看。”
“是吗。”萧渊冷睨了她一眼,在她身后弯下腰,将册子摊开,手指点在某一处,“这些人,夫人可都要记好了,后日离开,或许会有用的上的。”
沈安安顺着他手指移动的名字努力记住。
慢慢发现,萧渊指给她的那些官员都并非京官,而是去江南一路上可能会路过的当地官员。
“这些都是你的人?”沈安安惊讶的问道。
萧渊点了点头,“准备册子若是落在旁人手中会成为麻烦,所以我告诉你的,你都要努力记住,若有万一,可以拿着我的令牌去寻他们帮忙。”
沈安安抿着唇没有说话,却是盯着萧渊圈在她身前的手臂,好半晌没有移动视线。
党羽得名单对一个皇子来说至关重要,他竟然就这么随意的指给她看?
后脑勺上突然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萧渊不悦的声音响起,“给你说的都听进去没有,发什么呆呢。”
她立即点头,“都记住了。”
若非萧渊主动指给她看,单靠看这些节礼的名单,是绝对看不出任何端倪的。
“一切安全第一,能不能抓住人都不重要,等我手头事情忙完就立即去寻你。”萧渊不放心的叮嘱着。
沈安安立即称好。
“不许去见不该见的人。”他末了又补充一句,沈安安想了想,觉得他这句应该意指张业扬吧。
“好。”她十分顺从的应下。
萧渊从身后圈着她身子,闭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舍不得,放心不下,不想让她离开,可又怕梦中的景象会重演。
昨夜他依旧做了那场梦,抱着死气沉沉的她疯癫,发狂,试图挽救。
他当真不知,究竟该如何爱她才好?
“安安,等你从江南回来,可否将你的梦告予我知晓?”
沈安安身子一僵,半晌没有言语,他圈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许。
“我们开诚布公的聊一聊,等一切都过去,我们就做一对恩爱夫妻。”
他不计较她爱或不爱,是为什么才嫁来,只要在一起,只要让他知晓她心中所想就可。
等一切都过去?
从嫁给他,沈安安就知晓不可能全身而退,等沈家脱难,等大哥成亲,等报了祖母的死,等他成就大业……
“若是一直如此,我自然应你。”
“好。”萧渊只有拥着她,数日的心有余悸才会稍稍减退。
他想,自己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而如此玄妙的事情,也只有闻音才能给予他答案了。
二人在屋中待了整整一日,终于到了第二日回门的日子。
沈文和沈夫人早就准备妥当了,一早就在府门口侯着了,瞧见四皇子府的马车出现,沈夫人立即欢喜的上前,把沈安安扶了下来。
母女二人将身后的人都给忘了,说说笑笑的回府。
沈文有些无奈,但女儿如此肆意,也正说明在四皇子府过的不错。
“小女性子莽撞,四皇子别放在心上。”
萧渊行了一个晚辈礼才说,“她只要不挤兑我都是好的,我哪敢计较。”
沈文闻言更加开怀,忙迎着萧渊入府。
他和萧渊,沈长赫坐在一起,准定就是朝中大事,沈夫人想和沈安安单独叙话,简单说几句话后就把人拉去了她的院子。
“我听说你要去江南查案?”门被合上,沈夫人立即担忧的问道。
沈安安点头,“等明日永宁侯府的宴会结束就走,不过娘放心,四皇子派了人保护我,等京中忙完也会去寻我,不会有危险的。”
沈夫人眼圈红红的,“这查案不是朝廷命官的事吗,皇上怎么会让你一个女子去查。”
她不明白,皇帝为何就对沈家这么大的意见,屡屡为难。
沈安安眸子冷了冷,说,“许是不耐烦瞧见我和萧渊情投意合,感情要好吧。”
不过就算没有皇帝加持,她也会想办法去江南。
“您就放心好了,我自幼在江南长大,对那里很是熟悉,如今又有四皇子妃的身份,萧渊已经沿途都给我打点好了,不会有危险的。”
“就算查案,也有会当地官员护着我,我只是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不露面,就不会有危险。”
沈夫人瞪了她一眼,“你瞧你,都成亲那么久了,还一口一个萧渊,四皇子听见了多不好。”
沈安安哑然,不然唤什么,夫君吗?她还真有点叫不出来。
沈夫人又长叹了一口气,“不过由此可见,他对你确是十分上心的,娘知晓拦不住你,你要好生照顾自己,一定不能有任何差错,知道吗?”
“您放心。”沈安安重重点头。
沈夫人又教导道,“四皇子对你情深义重,你也不能敷衍了人家,就算是皇上意思,可你们刚新婚就分开,他心里难免会不痛快,你当好生安抚,莫让夫妻离了心。”
若是如此轻易就离了心,那她和萧渊想必早就没有情意可言了。
不过沈安安还是十分乖巧的应下了。
沈夫人便开始传授她夫妻之道,基本都是夫为妻纲一类,让沈安安顺从,体贴,做一位好妻子,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字。
最后又提到了纳妾上,沈夫人道,“你们新婚不久,四皇子推了李家姑娘,日后日子久了,就还会有别的姑娘,你要早有心理准备。”
沈夫人心里不舒服,可女儿嫁的是皇家,这是必不可少的。
“娘,您就放心好了,女儿心里都有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
沈夫人摇头叹气,她分明是担心等她从江南回来,皇子府中就会添上新人,有另一番景象。
沈安安仿佛听不懂般,问起了沈长赫和林家姑娘的婚事。
“如今林家被软禁,人出不来,咱们也进不去,婚事也只能再次延后了。”
沈安安拍了拍沈夫人的手,安慰说,“娘放心,等我从江南回来,林家姑娘一定能顺顺当当嫁进来的。”
“希望如此吧。”沈夫人勉强笑笑,又是好一番叮嘱。
等去宴会厅用饭时,她眼睛还红通通的,拉着沈安安的手不舍得松开。
沈文从萧渊那里得了准话,提着的心却是放下了不少。
一家人第一次和乐融融的把饭吃完,没有被任何事情打扰。
萧渊没有急着提离开,和沈文去了书房下棋,沈安安一直和沈夫人待到天色昏暗,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马车上,萧渊看着她发红的眼圈,蹙了蹙眉,“若是舍不得,就别去了,父皇那里交给我。”
沈安安扯出一抹笑容,换了一个话题说,“明日永宁侯府的宴会,是要给华笙挑选夫婿吧?是长公主有中意的人了吗?”
萧渊深深凝视她一眼,微微颔首,“是一位姓赵的公子,寒门出身,但才华不错,也有功名在身。”
那不就是前些日子她指给华笙的那人吗?
也是,那日华笙说,长公主和凌辰逸确实是十分中意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