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似水,紧抿的双唇与拧成川字的眉头,散发着凛冽寒意,殿内众人皆大气不敢出。
就在死寂之时,负责本次科考的周太师出列,打破沉默,躬身答道:“圣上明鉴,此次南平府学子的考卷,不仅论点新颖独到,且所提之策皆具极强的可实施性,实乃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一旁的礼部尚书也附和道,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诚如太师所言,尤其是名列前茅的几位,皆有状元之资。只是他们擅长的领域各异,各有所长,实难分出高下,舍弃任何一人,都着实令人惋惜。”
烛光摇曳,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太师悄然看了眼天子的脸色,他斟酌着继续说道:“圣上,不过此次科举的确有可疑之处。”
皇上立即问道:“有何疑点?”
听皇上这么说,周太师心中了思量,义正言辞的说道:“南平府中举人数竟占半数之多,实在匪夷所思。那南平府,难不成是藏龙卧虎之地?”
他语气中满是惊诧与疑惑,与皇上的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户部尚书立刻附和,忧心忡忡道:“是啊,陛下。南平府向来籍籍无名,此番突然崛起,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有诈!”
这时,礼部侍郎却站出来反驳:“诸位大人,话可不能乱说。下官听闻,这些中举学子大多出自闫晚琬开办的学堂。说不定是其教学方法独特,培育出众多贤才,此乃我朝之幸事啊!”
刑部尚书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哼,一个女子开办的学堂,能有何高明之处?依我看,这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是有人蓄意操纵科举,扰乱朝纲!”
两派大臣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朝堂瞬间乱成一锅粥。
主张彻查的大臣们义愤填膺,要求严惩幕后黑手;认为应嘉奖鼓励的大臣们据理力争,力保南平府的教育成果。
龙椅上的皇帝,目光如炬,冷冷扫视着争吵的群臣。
突然,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大喝一声:“够了!”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跪地噤声。
皇帝眼中寒芒闪烁,缓缓说道:“此事关乎科举公平、朝廷威严,朕绝不姑息。来人,即刻成立调查组,前往南平府彻查此事,若有半点徇私舞弊,定斩不饶!”
众人高呼“遵旨”,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可谁都清楚,这场因南平府崛起引发的朝堂风波,才刚刚拉开帷幕。
京兆城内,一份榜单如巨石投入心湖,激起千层浪,众人看着榜单,满脸皆是不敢置信之色。
那些心高气傲的京兆学子更是怒不可遏,南平府的学子才读了不到一年书,凭什么能比他们这些京兆才俊还要出色?
盛怒之下,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学子们蜂拥至衙门前,声势浩大地闹了起来。他们群情激愤,强烈要求衙门彻查科举之中是否存在徇私舞弊的情况。
衙门内的差役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骚乱,个个愁眉不展,面露难色。科举乃是关乎国家根基的大事,仅凭无端怀疑,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贸然定性科举有问题,实在难以服众。
况且这是惊天大案,他们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衙役,怎敢轻举妄动。
然而没过多久,上司便将他们召集过去,神色凝重地仔细叮嘱一番,告知此次事件朝廷极为重视,定要彻查到底,而他们当下的首要任务,便是全力安抚那些情绪激动的学子。
当天下午,闫晚琬就被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喊去问话。
闫晚琬刚一踏入大堂,目光便立刻捕捉到了府尹的身影。
只见府尹面色略显慌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名男子身旁。
待她定睛一瞧,那男子竟是自己的老熟人——周太师。
闫晚琬的脚步并未因见到周太师而有丝毫停顿,她迈着从容的步伐,向着两人走去。
周太师也注意到了闫晚琬的到来,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上下打量着闫晚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当闫晚琬走到两人面前时,周太师和她的目光在空中骤然交汇,仿佛两道凌厉的锋芒相互碰撞,擦出无形的火花。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凝固了,周围的温度也仿佛瞬间降低了几分。
闫晚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不屑。
她姿态优雅却又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声音清冷而坚定:“见过周太师。”
周太师微微颔首,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闫县主,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闫晚琬抬眸,目光直视着周太师的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挑衅:“周太师谬赞了,晚琬不过是一介女流,哪有什么风采可言。倒是周太师,日理万机,还能有闲情雅致来此,真是令人羡慕。”
她的话语看似谦逊,实则暗藏锋芒,一语双关,直刺周太师的要害。
周太师的眼神微微一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轻笑道:“闫姑娘说笑了,本太师也是身不由己啊。”
两人的对话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充满了火药味。
府尹满脸茫然,完全参不透眼前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机锋。
只是那无形的威压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沉甸甸的,双腿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打颤。
他强作镇定,脸上堆起一抹讨好的笑容,嘴唇嗫嚅了几下,才终于挤出话语,“县主,周太师此次屈尊到访,乃是为了朝廷科举一事。”
闫晚琬听闻此言,精致的柳眉微微扬起,唇角不屑的勾起,“这朝廷科举之事,与我何干?”
周太师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闫县主,南平府此次科举中举人数过半,而这些学子大多出自你开办的学堂,你敢说此事与你毫无关联?”
闫晚琬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迎上周太师的审视:“周太师,办学堂、育人才乃我之本分。学子们能取得如此佳绩,是他们自身努力与学堂教导有方,何罪之有?”
府尹在一旁,额头的汗珠愈发密集,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县主,如今朝堂上下对此事议论纷纷,圣上已下令彻查。太师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县主配合。”
闫晚琬轻蔑地瞥了府尹一眼,并未理会他的话,而是继续直视周太师:“周太师,若您仅凭中举人数便无端怀疑,那我倒要问问,您可有真凭实据?若无证据,随意污蔑我和学堂,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周太师深深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出来,“县主莫急,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
闫晚琬挑眉,不甘示弱的回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