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静了片刻的敏儿听了黄书岚这话,拼命地向黄书岚摇头,口中发出呜呜地悲鸣。
于景斜了一眼敏儿踱到了黄书岚身边,“说吧,我仔细听着。”
黄书岚不顾敏儿的阻止,垂下眼眸似在思索酝酿,也像在回忆。
“醉春烟只是我结交官员们的场所,这里头没什么秘密,王妃和我之间的秘密我也没有告诉过旁人。”
众人觑了于景一眼,又继续听黄书岚说:
“王妃见到的那些姑娘是我收留的不假,我确实也教她们本事,只不过都是做掌柜和勾引男人的本事。”
“你背后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于景俯视着黄书岚。
固安郡王府沉寂了好些时日,又莫名出了毒点心的事,这些天还疯狂地向南方拨了不少银子,号称是为了还在江南的宋显允筹备定居的银款。
所以事关银子的事情,于景不能不防。
黄书岚抬眼望着于景,答案出人意料:“秦昭秦大人。”
“至于目的,”黄书岚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勉强,“自然是能弄垮一家铺子就弄垮一家铺子,然后把这些人家的资产转移到放利钱的银庄里头……”
“敛财?”于景打断了黄书岚的话,“可我听闻秦大人生活简朴,府里头侍婢小厮都没有几个,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是敛财,不过不是为了秦老大人自己敛财。”黄书岚释然一笑,“王妃之前演的戏不错,我竟不知道您早就怀疑我了。”
于景倒不惊奇,黄书岚的确没有怀疑于景知道了她的秘密:“既然你没有怀疑我,那今天怎么知道是我绑了敏儿过来?”
“是啊,”黄书岚吐了口气,扭头瞟了一眼泪流满脸的敏儿:
“我在醉春烟里战战兢兢地担心着敏儿,不防秦渡秦公子来说我的秘密就不必瞒着王妃了,我这才知道原来由着敏儿找上我来的,又引着你们发现的就是秦老大人安排的。”
“秦渡的人发现了我们?”高岑急问。
黄书岚眼神中满是恳切,“这倒是没有,是他知道了我在你面前演戏的事情,算到了王爷和王妃定是怀疑了我,这才让我主动向王妃坦白的。”
于景踱步理着思绪,勾出了之前的回忆。
……
月见下葬的那一天深夜,暗中盯了黄书岚快十天的高岑终于得到了消息。
永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刘氏绸缎庄的老板刘明效被最宠爱的小妾敏儿卷跑了一大笔银子。
高岑回禀道:“巧就巧在这个敏儿悄悄地找到了黄书岚在城里的住处,现在人还在里边躲着呢。”
这事情闹得各家铺子皆知,云芳也听说了。
云芳说:“与其说是卷跑了,不如说是这个敏儿将刘明效的钱亏完了,甚至还把刘家最红火的五间铺子也给抵押了。”
于景听得有些发蒙,“刘明效名字有些耳熟。”
“耳熟就对了,”扶翠吸了吸鼻子,“他家的布匹据说是供给宫中的,今年卖得更贵了,给月见穿着走了的新衣裳,那料子就是在他家买的。”
于景握了扶翠的手,“月见最不喜欢人哭哭啼啼的。”
扶翠抹了把眼泪犟嘴道:“我又没哭。”
“那他的钱还能让这个敏儿给卷跑?”于景将先前的话接了过来。
云芳吐了口气,“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传闻中这个敏儿可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才进刘府的时候就深受刘明效喜欢不说,还在短短三个月内就帮着刘家赚了不少银子呢。后来刘明效竟将好几个铺子都交给了敏儿打理,没想到才过了一年不到,就这样了……”
“刘家被人做了局?”于景思忖道,“里应外合掏垮了了刘家?”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云芳点头称是,顺手将两张冯记钱庄的票子呈到于景面前,“据说这个敏儿欠下的利钱,多数都是这一家的。”
“可有什么古怪?”
云芳思忖了片刻犹豫道:“钱庄子都差不多,若是说古怪的话,这冯记钱庄特别地老实本分,缴纳税款是最积极的。”
“税款。”于景思索着,“税款归户部管理。”
高岑嚷道:“户部尚书是秦渡他爹,去年这个秦渡还捅伤了宋显允那个王八羔子呢。”
于景眼睛一亮,“这样就对了。”
……
从回忆中抽出思绪,于景命人解开了黄书岚和敏儿身上的绳索。
“你们秦大人这么做是为什么呢?”于景笑问。
敏儿见两人已将话说开,揉着颌骨嘟哝道:“充盈国库咯!”
说罢又捶着肩膀让扶翠给她去倒口茶喝。
于景否认了敏儿的答案,“我的意思是秦大人故意将自己的破绽暴露在我们面前,是为了什么?”
“大人无意与王府为敌,也不想有误会。”黄书岚坦言。
于景转念一想,那就是秦昭已经知道了自己已拿住了敏儿了,于是朝着高岑低声说了几句。
高岑推门出去,跃到屋上片刻,又伴着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进屋。
“王妃料事如神呐,”高岑笑道:“他们两个确实早就埋伏在这边了,王爷也的确在您出门之后去了秦尚书府上。”
敏儿痛饮了两大杯茶,神色居然有些委屈:“其实刘明效就亏空了一万多一丢丢的银,他家早就支撑不住了,还污蔑我亏了两万之数,实在是可恶。”
云芳撇嘴道:“那还真是委屈了敏儿姑娘呢!”
敏儿不理会云芳的打趣,又好奇地向于景问道:“你们王爷是怎么想到我们和秦尚书有关系的啊?”
这一点于景不敢肯定,“想必是因为黄掌柜的金兰妹妹如兰吧?”
……
秦府里,秦昭对于宋隐的登门造访并不惊讶。
宋隐一改往日的爽快,硬是在秦府上用过了晚饭,又聊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昭对于宋隐的反常也并不反感,反而将他引到了自己的小书房内。
秦昭笑吟吟地捧了茶给宋隐,屏退了下人。
宋隐扫眼瞧了这书房,像是秦昭素日常来于是笑道:“来了许久了,秦尚书倒是不觉得本王打扰了?”
“岂敢岂敢,”秦昭摆手笑道,“下官早就有意结交王爷,奈何从前一直未寻得机会,今日殿下光临寒舍,又肯于老夫谈古论今,实在是令老夫欣喜若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