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这个名字,秦尚书可还记得?”
宋隐的话并没让秦昭有一丝惊讶。
这个如兰就是黄书岚不惜手刃谢兰舟也要为其报仇的友人。
“教坊司里曾经的姑娘,琵琶弹得不错,不过最拿手的却是箜篌,可惜她不大乐意弹。”
秦昭并不打算瞒着宋隐。
“秦尚书果然对这个姑娘很熟悉。”宋隐抿嘴一笑。
“王爷今日能来,就一定是查到了这个如兰从前是来过我府上几回的。这一点我也不必再隐瞒。”
“确实如此,本王确实查了。”宋隐抿了口茶,“秦尚书请这位如兰入府的次数,竟然比请当时花魁入府的次数还要多,不得不令人怀疑啊。”
秦昭垂眸一笑,“那我猜王爷接下来一定是要问我,对她的金兰姐姐黄月莹……哦不,现在应该叫黄书岚熟不熟悉了?”
宋隐玩味地瞧着秦昭。
秦昭点头道:“自从王爷来了,老夫就已经猜到这个黄书岚和那个搞垮了刘氏绸缎庄的姑娘应该是被王爷拿下了。”
话已挑明,宋隐也不再藏着。
“永安城中街头巷尾议论的刘家破产奇闻果然出自秦尚书之手。”
秦昭哑然一笑,“都是小辈们的手笔了,老夫老矣,不过这法子倒是真能除掉不少靠着固安郡王府这棵大数的商家们,替陛下捞回不少的银子来。今儿个在刘家弄一万两,过几天再去李家弄一万两,如此一来也能积少成多。”
“秦尚书也不怕固安郡王府发现不对劲?”
“抱着固安郡王府这棵大树的商人太多了,就是想留意也留意不过来”秦昭叹道,“再说了,那刘家自从新皇后和太子妃管理六宫之后,气数已大不如从前了,就算没有黄书岚的筹谋,恐怕也支撑不下去了。”
听到了这话,宋隐才确定这位户部尚书是真的想要拉拢自己。
“秦尚书是陛下口中的能人,本王倒是想不通为何要将这个破绽卖给我们。”
秦昭的眼神在宋隐脸上停了许久,他等了这句话很久。
“宋则从前是陛下握在手里的刀,许多脏事,都是他替陛下料理的,如今这把刀已长成了悬在陛下头上的剑,不能不除。”
就着秦昭的痛心疾首,宋隐又抿了一口茶,又听秦昭恳切道:“如今能帮着老夫,帮着陛下,帮着大朔除掉固安郡王府的就只能是殿下了。”
这话真诚,宋隐却没有忙着表态。
“如今朝堂的局势,恐怕秦大人也是在背后这么说我的吧?”
“不!”秦昭的眼眸中泛起了波光,“王爷也好,老王爷也罢,都不会是宋则那样的人,这一点老夫不会看走了眼。”
见宋隐神色踌躇,秦昭起身行礼道: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如今陛下让固安郡王府和广平郡王府相互制衡,若说是相生相克也无不可,所以王爷是怕替陛下除了固安郡王府后,王府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是,也不是。”
宋隐没有遮掩,却也未做解释。
秦昭将身子弓得更深,继续做出保证:
“陛下确实对王爷多有猜忌,但是太子宅心仁厚,老夫也算是得陛下信任,若王爷真能带领我等除掉固安郡王府,那老夫也一定能保王爷性命和荣华无虞!”
宋隐未置可否,在沉默中听见了隐隐的雨声。
“天色不早了,本王也叨扰了许久,是该告辞了。”
……
秦府门外,于景撑着伞躲在屋檐下。
秦昭抬眼见是广平郡王妃,忙呵斥下人不懂礼数,竟然让王妃等在雨中。
于景温柔的眼神淌过宋隐,向秦昭笑道:
“无妨,我也是才到,是我自己要等在这里的。”
宋隐眉中似有嗔怪,默契地走到于景身边。
他一手揽过于景的肩,一手握住在于景撑伞的手上,朝着马车走了几步才回眸向秦昭道:
“秦尚书回去吧,不必送了。”
初秋的夜雨带着缱绻在衣袂间绣出温柔。
扶翠和云芳撑着伞踩着于景和宋隐拨开的水洼,紧跟在后。
云芳瞧着前面伞满是笑靥:“你瞧,王爷和王妃撑伞走在雨里的样子真是像画一样美!”
马车上,云芳和扶翠一左一右坐在两侧。
“这么大的雨不直接回家还来这里做什么?”宋隐覆过于景的手,将十指扣在一起。
他没有怪于景自作主张。
“我手热,烫着你。”于景缩了手又被紧紧扣住。
她躲避着宋隐追来眼神解释道:“我这不是怕黄书岚背后是固安郡王府的人嘛,所以想去提前解决了她。”
宋隐脸上有些愠怒:“要真的是宋则的人,万一就是要引你上钩,然后用你威胁我可怎么办!”
于景有些心虚,瞟了扶翠一眼。
“高岑在呢嘛,再说了在永安宋则不会硬来,到时候他若是使计策针对我,那我就告他纵容手底下的人夺人资产。”
“还犟嘴!”宋隐嘴上不饶人,一只手却已温柔地握成拳抵在于景腰后,这样能叫怀孕的于景舒服些。
“扶翠和云芳两个也是,就纵着你们姑娘瞎闹。”
扶翠眼珠子一转,提起了一盒子点心,“王爷,我不知道啊,姑娘让我给老王妃买点心去了。”
于景嘿嘿一笑:“王爷这么聪明,这不是被你给化解了嘛。再说了,你不是早就想到书岚背后的不会是宋则了嘛。”
宋隐反常的去了秦昭府上,算是一种威胁,让秦昭不能轻举妄动。
宋隐没有再怨怼于景,她能料理的事情,他总愿意让她去做。
“我觉得“黄书岚”这个名字不好,不如‘黄月莹’。”扶翠莫名叹道,“念着和‘黄鼠狼’一样,能有个好嘛!”
云芳瞪了一眼扶翠,扶翠才知失言犯了自家姑娘的名讳,赶忙闭了口。
于景:“我觉得挺好啊,小小女子也能有自己的目标,这名字配她。若说像‘黄鼠狼’也不错,但是黄鼠狼可是灵物呢,不算辱没。”
宋隐轻吐了口气,重新起了话题:“眼下还是想想,固安郡王府到是要怎么对付我们吧,宋则可是连死去了的儿子都搬出来做筹谋了。”
于景将眼神移到宋隐面上。
“王爷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今年中秋,可是宫里难得的大日子。”
宋隐颔首道:“是啊,只有十几天时间了,可是依旧没有多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