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漠寒赶到医院时,宋雨茵刚刚抽完血,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一只手摁着针眼。
“送我回去行不行?我不喜欢打针,好痛。”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在医院休息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借此避免宋雨铮的打扰。”祁漠寒面无表情地坐到床边,眼神定格在她那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上,“既然怕痛,就不要自残了。”
“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已经快把我压垮,割手腕能够以毒攻毒缓解痛苦,否则我一定会发疯。”宋雨茵叹了口气,精致的脸上布满愁容,“真怀念以前的生活,大哥健健康康,你对我关心备至,苦难的生活总归有几抹甜,可惜那些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他是一直都对你不好,还是......”
“从小到大,难以想象吧?”宋雨茵露出一抹苍白的笑,“他痛恨妈妈使用手段将他带到世界上,痛恨我难以获得爸爸的喜爱无法为他的夺权助力,对妈妈一般使用语言攻击,对我则动辄拳脚相加。”
“为什么不求助?”
“谁会信?他外表谦和有礼,在家族里名声最好,就连不喜欢他的爸爸都挑不出什么错处。”宋雨茵停顿了一会,连喝了几口水才勉强让思绪平复下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那些伤痕,你也认为我在说谎吧?”
“宋雨驰对此丝毫不知情?”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有关我和哥哥完整身世的故事。”
从前在豪门大家族里,生活着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两人从小便青梅竹马你侬我侬,长大后自然而然结合到了一起,并且很快有了爱的结晶——一个帅气聪明的男孩。
妻子虽然是富家千金,但从来不摆架子,好多朋友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其中最和她要好的当属女同学袁珺,在婚礼上让袁珺给自己做伴娘,怀孕和生子期间也常常喊她来家里给自己作伴。
袁珺成绩优异但家庭很差,她并不甘心嫁给庸庸碌碌的人平淡地过完一生,于是死死盯住了好朋友的老公。
宋严长相英俊气质非凡,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能和他搭上关系,后半辈子必定衣食无忧。
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趁好朋友搂着不足6个月的男孩子熟睡时偷偷溜下楼,将应酬后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勾引到手。
清醒后的宋严发现她的阴谋后大为恼火,把她打得半死丢到一处破旧的居民楼里软禁起来,破破烂烂的楼梯口配备了专职保安,并且每天只给一顿饭试图慢慢折磨死她。
袁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居民楼里逃脱,打了辆车直奔宋家,二话不说就跪在好朋友时晴的面前乞求原谅。
她流着眼泪捂住肚子,称自己怀了宋严的种,她可以死,但孩子是无辜的。
妻子沉默了良久,在宋严得知消息闯回家对着袁珺拳打脚踢时,用尽浑身力气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
宋严捂着脸不可思议地大吼,“明明是她勾引我的,为何要打我?”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不懂吗?”饶是努力控制,时晴的声音里依然有难以克制的颤抖,“如果你洁身自好,她又怎么可能得逞?”
“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错把你当成了她。”
“真正的醉汉根本没法和人发生关系,这只能说明你装醉。你和你,你们两个都让我恶心。”说完,时晴抱起6个月大的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家,第二天宋严便收到了一纸离婚协议,时晴净身出户,唯一的要求就是儿子跟着她。
宋严无法接受离婚的现实,连着一个月天天跪在时家门前希望她能回心转意,时晴不堪其扰索性出国定居,宋严不依不饶追出国,后来索性把整个宋家的产业全都迁到国外。
见时晴态度坚决,失望的宋严干脆娶了袁珺为妻。她原本还有些暗自窃喜,老公的爱并不重要,能够成为人上人、让腹中的孩子跨越阶级才最重要。
岂料从两人成亲那天起,她正式踏入了魔窟之中。宋严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家稍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宋家二老也因为时晴的离开将怨气全都撒到她头上,她在宋家的地位连条狗都比不过。
宋雨铮就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诞生的,生下来之后妈妈瘦成了皮包骨,根本连奶水都没有,狠心的宋严甚至打算将他送到孤儿院。幸好姑姑宋微瞧不过去眼派了个育儿嫂照顾他们,母子俩才避免了横死的结局。
在这期间,宋严专门挨着时晴的住宅买了栋别墅,每天都要和她“偶遇”,抱着宋雨驰不肯松手,时晴并不拒绝他探望儿子却从来没有同他讲过话。
在宋雨驰五岁时,时晴破天荒请他吃了顿饭,将孩子郑重其事地交给他希望由他代为培养将来继承时家的家产,然后潇洒地周游世界去了,直至与她极为要好的前小姑子宋微出现精神方面的疾病才回来。
现在她依然陪在宋微身边,而宋严每天都会去探望两人,至于宋雨驰,则是宋严精心培养的宋、时两家的继承人,即便哥哥心思用尽,也难以讨得他的笑脸。
“这个故事里,宋严是不是特别痴情?”宋雨茵难得一次性把心里话说出来,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其实不然,他一面痛恨妈妈,一面强迫她履行夫妻义务,如果他真是守身如玉的话,我根本就不复存在。”
“既然上天赐予你诞生的机会,那就好好活着。”
“我也想,可二哥见不得我过得比他好,即便跌入深渊也会把我一同拽下去。”宋雨茵揉了揉眼睛,眼泪再度串连成线。
“再忍耐一段时间,宋雨铮心思缜密,我需要寻找充分的理由让你离开宋家。”
“理由其实有的是,你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是因为需要时间说服温锦吧。”宋雨茵恳切地自身后抱住他,“在你心里,究竟她重要还是我重要,我要听实话。”
“她是我妻子,她最重要。”祁漠寒挣脱开她的手臂,“我会帮助你,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她的感情。”
“是啊,你们才是一家人。”宋雨茵幽幽叹了口气,“算了,我不愿看你为难,逃离宋家的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咱们那些恩情和感情一笔勾销。”